三尺,驮着半截残碑的石刻却不是霸下,而是龟、蛇均为龙首的玄武。玄武上并没有多少黑色的淤泥和红土,所以不算细腻的雕工,和残碑上的篆文让人看得很清晰。残碑的上半截就在大坑外,所以完全可以将整文连起来,但篆字却不是小篆和大篆,而是符箓丹书。纵是整文才八个斗大的字,但一帮操心三餐温饱的农民工,和几个只会钻研生意经的商贾,当然都不可能认识这绝对不常用的字体。于是侯莫陈坤磊及几个合伙人就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身为专业人士的“大师”。然而“大师”这次看见碑上的丹书后,脸上却没有了之前的淡定,只是一脸凝重地读道:“玄天镇魔,擅开者死!”不顾旁人的恐惧和疑惑,继续以同样的语气说道:“应该是玄天派某位大德高功在这里镇压着什么大妖。我去看看有没有落款……”说罢、也不嫌淤泥污秽,下到塘底,来到大坑外面的半截碑前仔细找寻。见正面没有,就让操作挖掘机的工人用铲头将残碑翻过来。待等工人照做后,又要过清水来洗碑面。可清水以浇上碑面,本来像红土一样的附着物,竟然立刻变成了鲜血一样的颜色流下。
现在虽然晚春四月,时间也至申时四刻,但云层也厚,日影西坠,和风却有了几分乍暖还寒之意,外加这个场景,一群人见了怎么不惊恐?和众人一齐失措良久,“大师”回过神来,又开始研读石碑反面的碑文:“开元四千十四年春:本县大疫,百姓十不存八,县达鲁花赤翁基拉文轩出榜求医,以救百姓。当日:一女道仗剑揭榜,自称:‘乃玄天派皎月仙人,望此地有妖采集人阳,故来封镇之。’并施药方与百姓,请翁基拉文轩与此间妖孽心冢立玄武碑镇之……”读完上半截残文,已经有了溜之大吉的心理活动,然而侯莫陈坤磊却又许诺道:“先生帮我快点了了这话儿,我送侄子一套三居室做婚房!”虽然“大师”的名下已经有了两套房产,但还是没有抵住此番诱惑。硬着头皮,怀着侥幸,拿着水瓶又下到坑里,爬到玄武背上,洗净石碑反面读道:“此妖名曰:瘟魔尸魁,乃怨望之人死后尸身不腐,经七阴之数四百九十年,逢三光照耀,故渐生人智,出土为祸。今蒙皎月仙长大施仙法,镇封此妖。乡老感达鲁花赤及仙长恩德,故肯本县撰文勒于此碑上,使后世子孙勿掘与感念先人之功德。——梦泽县令芈通乾。”其后还有许多捐款的人名和所出数额,“大师”也省略去不念了。
却说“大师”念罢碑文,良久也想不出解决办法,最后只能将没完全学到家的《驱鬼咒法》都来了一遍,而后上得塘岸,对侯莫陈坤磊道:“我看《施工图》上地基离那里还远,只需要改一下下水管道的走向,绕开那里就好。我刚才已经安顿过了,只要不挖动玄武,就会没事。”侯莫陈坤磊听说,就拿过《施工图纸》,见果然如“大师”所说,心里的石头便落了下去。让工人回填了大坑,和一干人完成开挖地基的仪式,就又和合伙人一众乘车来城关镇酒店吃晚饭。虽然酒宴下来已是戌时五刻多了,但大部分人还未尽兴,吵扰着要去会所。侯莫陈坤磊今天受惊不小,外加三顿饭下来酒也喝了不少,因此就打电话叫会玩的儿子陪同几个合伙人去,这样也是在培养儿子与商界社交。
独自乘车回到家中,见古稀老父还在大厅等着,便马上来伴着坐下。喝茶醒了醒酒后,就将工地发生的事件,用淡然地语气说了。纵然如此,但老父听罢后还是十分焦躁。却才组织好语言要开训,侯莫陈坤磊的手机铃声却响了。父子两人似乎都有不祥的预感,所以都觉得这铃声突兀又刺耳。侯莫陈坤磊愣了好一会儿才拿出手机,看见是儿子的号码,多少有点安心,但接通后听见的却是跟儿子玩得最好的一个帮闲的语声又慌又急说道:“掌柜的,哥出事了,那个风水先生突然发疯,随便乱咬人脖子!其他掌柜也凶多吉少!哥的急救车已经来了,是人民……”不等手机那头说完,就见惊得站起身的老父急转直下地晕倒了。其实侯莫陈坤磊自己也感到脑部充血,但还是勉强扶住老父,叫来佣人帮忙打急救电话。正是:才度风平还浪静;又来骤雨打滩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