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良久不予回答:“贫道道号:流云散客。”高祖成也不是正宗道家,又走到了那个房间的门前,所以只是敷衍道:“久仰久仰!”
三人脚步才在房间门口停住,那怪异乱神的声音却消失了,所以冷文鸿道:“女鬼真在这儿?!”高祖成一面拿钥匙,一面嘱咐道:“夫人千万小心!”可不待高祖成将钥匙捅进钥匙孔,三清门人就把人拉了开来,紧接着房间门却自动打了个大开。高祖成惊骇得差点把灯笼杆都吓托了手。才将心神安定稍许,却又觉得从门内吹出风来。风并不疾,然而却是让人感觉寒意刺骨。高祖成虽然是指“鬼”穿衣,赖“神”吃饭的工作者,但大多数时候只心理治疗师而已,最厉害也不过就是放平诈尸,可这间店里的总总怪异,已经是亲眼所见之外的范畴了,所以当下不禁失口道:“真的有厉鬼作祟!”冷文鸿失笑道:“这算啥呀!——排不上号在我们那。”这样玩世不恭地说罢,又郑重其事地掐了个诀:“实非真实,幻非虚幻。魑魅莫名,我自普看!”念罢,却用二指点在了高祖成一侧的太阳穴上:“十二个时辰有效。”
高祖成既没有因羞赧而脸红,也没有在心中嗔怪冷文鸿轻浮,更没有下意识的应声。当冷文鸿拿开手,高祖成的眼睛就被房门之内射出来的景象站满了。门框内确实有个鬼影。不过没有那么衣袂鲜明,面容狰狞。女的,一身衣装,显然是个小康之家的太太,但长相却能说是糟糠之妻。她大体看去显得安宁,可一双眼睛却直直地盯着高祖成。似有无限惆怅和恨意。冷文鸿打量半晌,而后是一如既往地扬了扬下巴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跟人家又没关系。真真正正的不是人!”被骂不是人的时候,不管在道德上是不是人,都会动一些肝火,可还不至于歇斯底里,然而这个女鬼却正是立刻歇斯底里骂了起来。从古典名著《石头记》里看,礼教时代各阶级女性骂闲街的词汇量,绝对不亚于女权运动之后少。但冷文鸿却既不还嘴,也不发怒,只是昂起下巴看着听。骂人者最恨的就是这种藐视地不搭茬,所以女鬼只能是更加恼怒地飞身扑上来要打。可是三清门人喝了一声:“定!”口里说着,一指点了出来。女鬼的身影却并没有消失,而是就那么停在飞扑的姿势上。不提高祖成瞠目结舌,又惊又骇,只说冷文鸿瞅着女鬼嗔道:“就你这样,真不能怪你家里的那口子‘闲花野草遍地开’了。也不会被人抓来害人了!”三清门人不仅不拦自己妻子,又在后面补充道:“业报幽冥未必存,人心地域千秋有!”冷文鸿给了个横批:“怨毒自缚!”而后又嗔三清门人道:“劝世良言日日新,冥顽不化年年溢,不然大家伙不早大罗金仙啦!”三清门人不动声色地拧了拧冷文鸿的耳朵,而后向女鬼又点了一指,口里却道:“归!”话音刚落,一阵和风飘然而起,卷得那女鬼的身影堪堪散尽。
高祖成直到在鬼影散去许久才回过神,而第一个动作却是向三清门人纳头便拜:“之前有失恭敬,恕罪恕罪!”三清门人却笑道:“皇帝都没了,还纳头便拜!我又不是绰号呼保义。”不但不伸手来扶,还纵容冷文鸿对高祖成又踢又骂:“去死吧你!前倨后恭的道貌岸然!”高祖成只能爬起身来,叉手不离方寸。冷文鸿犹自余怒未消:“回去收钱!”说罢,夺了灯笼就走。三清门人却还是面带微笑作了个请的手势。高祖成当然只敢随在三清门人身后而行。三清门人虽然推崇礼数改革,也纵容了自己妻子行凶,但显然对暴力教育不太认同:“子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你也太小觑行仁布道了。”对高祖成说当然突兀,所以走在前面的冷文鸿大喇喇地答道:“没那功夫。——再说了,我们是太乙玄门,什么行仁布义呀?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忘本了吧夫君!”三清门人笑着叹道:“狗掀门帘!”
下楼梯的脚步声还是那样引得回音四起,昏暗中听来显得非常诡异,但高祖成心中已经不害怕了,毕竟跟着个真正能驱鬼降魔的三清门人。冷文鸿下楼后却去拉开了电闸,打开来了电灯,对高祖成道:“自己回去要钱。我们就这住了。”高祖成也怕店家担心,所以同意了。将房间钥匙放回柜台后,才向大门走了几步,就又是不禁一身冷汗冒了出来。火,伴着人喊炮响的烈火,正焱焱腾腾有封门之势。火光让他下意识地直往后退,并失声道:“打仗了!打仗了!”冷文鸿先是一阵莫名,而后又仔细看了看,最后还是那么盛气凌人地向大门外走去。高祖成心中一急,一面喊,一面上前拉住了人:“水火无情,刀剑无眼!”冷文鸿一个瞪眼地回头,就让高祖成没了英雄气概。松开手等待打骂半晌,换来的却是冷文鸿回过神后的莞尔一笑:“人说你们这行就钱不救人,你这样是想要我夫君多少钱?”将高祖成臊了个大红脸后,又呵呵笑道:“呵呵……逗你玩呢!”而后郑重其事道:“这应该是蜃景。”三清门人也道:“应该是四年前的。”高祖成听得云里雾里,又惊又骇,好在三清门人夫妻一脸平静,才让他安了不少的心:“四……四年前的?!”冷文鸿微微点头应了声:“应该是吧。被发贼也没有机关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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