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上面一层簇拥的是细细的黄瓜丝儿,中间部分是番茄鸡蛋,最下面是厚厚的面条,很多很丰富。
我当时的第一感觉就是多久了呢,多久没有吃过这样的一碗面了呢?似乎只有在家乡,在自己家里,想吃多少吃多少,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可是这里不是故乡,因而这让人在无限感激的同时又无限伤感。
因为时间已经是下午近三点了,所以这时候很少有顾客来,那会儿就只有我一个人默默地吃面。
面条被牙齿撕裂发出的声音,很空旷,在整间屋子里回荡。虽然很饿,但是我不能完全去享受。我甚至感觉到面条在哭泣,在向我求饶。我的心底又不自觉地砌了一层厚厚的落寞,像是季末荒草的倒伏,那么无可挽救。
因此,伴着忧郁和怅惘,我没有吃多少便开始有了饱腹的感觉。但是,我又不好意思剩下那么多,这会让我有罪恶感,更对不起他。于是,我硬着头皮往下吃,一海碗面,我停停吃吃,直胀得慌。
大约在我吃到三分之二的时候,老板收拾完了厨房,一脸汗岑岑的走出来。但出来后便问我:“小伙子,你要不要吃鸡头?”
“免费送的。”
大概是我还在恍惚,他见我似在犹豫,便又补充道,说话间已经用炊具夹着一个鸡头放到了我的碗里。
“你吃饭怎么这么晚呢?”
回身的时候随口一问,电风扇呼呼的吹,声音散在四周,像脱系的珠子,在我耳边激起回声。
“我,我……”
“我准备去寄东西的,但是没想到‘老杨副食店’关门了。”
我略微顿了顿,有一根尖细的刺儿扎进肉里。我稍稍动弹整个身体就会跟着起连锁反应。
我的声音有些颤,我听见秋末的枯叶坠落地面”,发出轰隆的巨响,但只有自己的耳神经被震得粉碎。
想来是我的话语太过龃龉,他没有听出来我在说什么。
我又解释了一遍,他才问到:“哦,那你要寄什么东西呢?”
我有预感,他会接着问下去。当我真的听到他的问话时,我的声音却卡在喉咙尖儿上,彻底不能出声了。
仅仅是漫不经心的一问而已,我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却被生生的划开了,鲜血四溢,染红了半季的青春。
我转了转脸,条件反射一般去看包裹。它安安静静地坐在离我最近的一把干净的椅子上,金黄色的皮卡丘枕头露出一角,只是一角,我的眼泪就开始簌簌的流了下来。
我努力抬起头,但大颗大颗的泪珠儿却迅速的呈直线滚落下来,丝毫不能被遏制。我赶紧低下头来习惯性的去掏口袋里的卫生纸,但是并没有。
那一刻,我真的慌张了,但我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慌张,那个点上我应该是顾不得周围的场景的,无论人还是物。我只感觉自己的胸腔在剧烈起伏,完全浸在哭声里,什么都在缩小,什么都不过是一张塑料薄膜,一抹清淡的漪波,只有我自己真真切切的存在着,并且被无限放大,艰难的扛着更大的悲痛。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已经把她放下了,可是那一刻却又出现了那样让我不能解释的画面?
但理智告诉我,这里有老板在。可我不知道是应该低下头去不再抬起来还是快点把桌子上的纸拿过来擦掉泪水。
“小伙,你怎么了?”
他显然是轻易地发现了我的样子,收紧了表情,连声音也跟着一路陡涨。
稍稍愣了一下,他仿佛立刻想到了什么一样。立刻走进里屋,不消几秒,出来的时候已经和朗的拎了一听啤酒和一盘猪头肉。
“兄弟,没事,来喝,我陪你喝。”
“免费的,这会儿也不会有生意。忙活了一大阵子了,咱们来喝个痛快。”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语气非常平和而温润,没有让我陷入一丝尴尬。
我慢慢抬起头来,努力去抑制自己的哭腔,尽量不去说话。这个时候,我只要一开口,就会泪涌,仿佛这是一个开关,但是却不知道怎么能完整地关上。
他也不看我,径自的打开两罐啤酒,说话间仰起头一饮而尽,惬意,豪爽。
我的胸腔不规则的抖动着,时间像是在用心的聆听着什么,我数着心跳,一秒一秒如印刻在石碑上,刮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开始渐渐安静下来,只还夹着着小声的啜泣,连带着肩膀稍稍在抖动。
那个下午我一直坐在店里,直到暮色尽了,直到顾客渐渐坐满席间,直到老板让我感觉自己并不是一个陌生人。
再后来的谈话里,我了解到他竟是湖南那边过来的。这跟他粗糙的外表还真有些许违和。他说自己也是背井离乡,如今独居异地。虽然刚来没有不到一个月,但是已经像是隔了一世纪长。唯一欣慰的是,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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