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了膳,看见书案上还堆着一大半的账本没看,韩湘雪微微叹气,认命地坐到案前,开始翻阅起来。
如果是寻常账本,她大可以在宫中找几个会算账的,或者从宫外找几个账房先生来看。
偏偏这些账本不是寻常的账本,大多是她自己私下置办的产业。以她现下这个身份,忽然拿出一大堆各种各样、不同行当店铺的账本,不引人怀疑才怪。
而且,这些账本中还掺杂着各种暗语,若不懂的话,看着大概就跟天书一样,有问题也看不出来。
一口气看了四五本,许久不曾理事的韩湘雪已经感觉眼花缭乱。恰在这时,祈玉宫遣人来说玉娆已经起了,她便松了口气,带着宛冬前去看她。
到达祈玉宫的时候,一个宫女早已候在正殿前,见她来了,便引她往上次到的那间偏殿去。
一身淡粉色绫纱襦裙的少女蹲在上次那个花圃旁,柔软的丝质裙摆像花瓣一样垂落在地上,挽起的双髻下珠玉摇晃。
韩湘雪悄悄上前,就从一旁看见了她微微皱起的小眉头,口中似乎还在嘀咕着什么,握着上次那把小巧的白玉铲,好像正在把什么东西往一个坑里埋。
韩湘雪轻声唤:“玉娆?”
她声音很轻,唯恐像上次一样吓到了她,然而这一次少女的反应同样激烈。
她不但猛地跳了起来,还下意识地向前扑在了花坛里,铲子里的土扬到了空中。转头看清是韩湘雪,她才微微压低了身子,几乎是半坐在花坛边,挡着那个坑,抬头扬起一个勉强的笑:“姐、姐姐……”
……甚至比上次还激烈。
其实,韩湘雪本来一点都不好奇她在花坛边干什么。她小时候又不是没拿铲子挖过花翻过土,也把御花园里的珍品牡丹连根拔起过。
但是遇到这样的反应,就实在有点让人怀疑了。
她用手挡了挡逐渐猛烈的日头,目光投向正维持着一个别扭姿势的韩玉娆。
韩湘雪的目光从她凌乱的耳发移到沾了灰的小脸上,又从她沾了灰的小脸移到她袖子上被土泼脏了的一枝粉白花朵上,感觉自己实在找不到什么委婉的语句,直白道:“你在干什么?”
“……”形容狼狈的玉娆嘴巴一瘪,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诶,玉……”“哇啊啊啊啊……”
……真的哭了。
韩湘雪还没来得及解释,韩玉娆就真的“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韩湘雪有些手足无措,隔了这些年再看到她的眼泪,没想到还是和记忆中一样说来就来。下雨都不记得先打个雷。
然而玉娆也不需要她管,一哭起来刚才还死活按在地上的袖子顿时送到了脸颊旁,用袖口擦着自己的眼泪。
韩湘雪一时被她的眼泪震得有点懵,然而反应过来后还是立刻向她张开了手,玉娆则放下袖子,自然地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不知道到底是有什么样的伤心事,少女结结实实抱住她之后,还是抽抽噎噎地哭个不停。
韩湘雪一手搂着她的背,另一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头望着她发红的眼眶,不自觉便放轻了声音,问道:“怎么了?玉娆这是为什么事伤心啊?”
“它……它死了。”从她怀中抬起头来,韩玉娆刚说了几个字,又忍不住眼泪一阵流。韩湘雪望着她脸上一道黑一道白的模样,微微沉默了一下,从怀中摸出一块丝绢递给她,道:“节哀吧,生老病死是常事,无论是人还是宠物,都会有这一天的。想一想,也许它现在就在天上看着你的一举一动呢……”
“???”刚将脸擦干净的玉娆一个激灵,小脸上的神色复杂纠结,眼看又要哭了——不过是被吓哭的:“呜呜呜不会吧……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帮它成精……”
成精?!
韩湘雪惊了一下,顿时感觉这个坑应该不是埋着个宠物那么简单。回想一下,她昨天似乎也在做类似的事,虽然神神秘秘的,却好像很是愉悦,绝不像是在埋葬宠物。
她迟疑了一下,问道:“怎么回事,什么成精?这坑里埋的是什么?”
……
在玉娆断断续续、吞吞吐吐的解释下,韩湘雪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还要从玉娆的一个爱好说起。
玉娆模样可爱,性子也还算乖巧。平时除了上国学听课,其他时候便是养养鸟、种种花、喂喂鱼打发时间,再不然就是看些杂记话本之类的打发时间。绝对比她小时候要乖得多。
半个月前,一个小侍从照例从民间给她搜罗话本的时候,带回的话本中有一本十分新奇,讲的是一位小公子从小养着的一盆兰花成了精,时常趁他房中没人的时候化了形四处走动。后来有一个艳阳天,已长成翩翩少年的小公子被母亲叫去说话,那兰花精看房中没人便化了形出来四处走动,不想正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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