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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受伤(2) (1/3)

漫长的夜里,被噩梦惊醒之后,我将我的来历和故事,一一讲给我老鼠窝里的朋友们听。

我五年级的第二个学期,有几天,爸爸心神不定,还不小心摔碎了他唯一的茶杯。他抽烟,把自己呛得咳嗽不停。我抢他手里的烟,用脚踩,彻底灭掉。我很生气,因为他的肺是不能够被烟熏的。

爸爸说:“超——”他哭了。他说,客运站洗车队已经被人承包,人家要年轻人,他没有活干了。

“我们再找一个工作呗!”

他找了,没找到。他想去广东找。看我疑惑的样子,他进一步说,也许还会找到我妈妈,她可能在那边呢。

我不相信:“她啥时去的啊?她长的什么样?为什么从没有人提起她?”

“这个……很多年了,对,很多年了。”

他的悲伤暂时消失了,目光躲闪起来。

我真伤心:“她离开家,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太小了啊!”

“她到底叫什么名字?记得你说,她叫林道静,有一次又叫卓娅什么的。”

“我还说过她叫王小丫呢。因为,我们都能肯定,她是王家寨人。”

“王家寨?”

“对,风谷中学附近有一个张家寨,还有一个王家寨。很奇怪,那张家寨尽生男孩,王家寨尽生姑娘,所以,以前那地方的婚嫁,都是姓张的娶姓王的。”

“你确定,她真叫王小丫?”

“不,不确定。”

我彻底生气了:“她到底叫什么,你是不是又想出了一个什么新名字啊?”

他目光躲闪:“对不起,爸爸记不得了。”

“我的天!”我大声叫起来。小时候,就听人说,我爸爸某些方面是天才,有些方面却一塌糊涂。我只好叹口气:“那你会不会也记错我的名字?”

“当然不会,儿子。”

爸爸说要去找妈妈,这事情就变得格外重要起来,我不能阻止爸爸。要是我的爷爷活着,哪怕远隔千山万水,我也一定会去找他。

爸爸说:“超,你大了,照顾好自己,爸爸去打工,说不定能赚很多钱回来,不只是给你买小提琴,说不定还可以买钢琴……你饿了,买馒头吃,东边王婶家的馒头不会有添加剂。晚上煮面条,好好学习……”

我的眼泪忍不住哗哗流,想吞回去都不行。“这没什么。”我用衣袖一把抹掉眼泪。我总不能和爸爸,两个大男人,哭成一团啊。我要是再哭,爸爸就动摇了。

“你爸爸我很内疚。”

“爸,你可千万别觉得我可怜!”

“嗯,你不可怜。”

“你去吧,别犹豫。”

“知道。”

“咱们还得说好,你几时回来。总得让我有个盼头,对不对?”

“对对对。”爸爸笑了。他喜欢我的这种态度,这是我们惯常对待困难的态度,既不当回事,又实实际际,还有一丝半点诙谐。

他说:“很快,几个月,或者一年。你知道,南方夏天很热的,爸爸不一定顶得住。”

“我是怕你挣不到钱,又找不到她,就不回了。”

“这不可能,儿子!”

“我们拉钩吧。”

“好的,拉钩。”

“你在客运站坐车吗?我送你。”

“不,我明早走得很早。儿子,你还是像平时那样吧,起床,吃早餐后上学。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

第二天早晨,我醒来的时候,爸爸已经走了。蒸笼里有他蒸好的热馒头。

到学校里,我又发现书包里那只很旧的单音口琴不见了,换成了一只闪闪发光的新口琴——我一直想要的重音口琴。爸爸一定早就准备好了!我把新口琴横到嘴边,深吸一口气,吹进去,立刻听到一组和声,像突然起飞的鸟儿,从我的胸腔里直接翻腾出去……

阿黄说:“奥特曼,你看,爸爸们都是这样,说走就走了,我老爸老妈就是这样,为了赚钱,儿子也可以不要了!”

我想着这个问题:“这个……我爸爸很爱我。虽然他一直没有表达出来,但我知道,他很爱我!”

“何以见得?”

“他从来不会用粗暴的态度对待我。当我长大一点,就发现,他总是用一种商量的、鼓励的口吻和我说话,好像我是个最最重要的、了不起的人物。”

雅克哼哼起来,像是唱歌,像哭,又像是骂人,还像是生病发出**。我不知道为什么别人爸爸的故事,会在他身上引起这么大的反应。

我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感觉得到爸爸的目光。他望着我的时候,目光温和,好像他正在心里给我唱一支最最好听最最柔和的歌,好像他不止是一个父亲,也是我的母亲。他是我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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