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江解冻的冰凌在阳光下折射出万点碎金,江予攥着银镯站在堤岸上。手机照片里的蝉翼纹路在放大后逐渐清晰,翅脉间隐约可见“临江路17号“的字样。他转身时撞到卖烤红薯的老伯,炉膛里迸出的火星落在校服袖口,灼出个焦黑的洞。
“小伙子当心点。“老伯掀起棉帘,“天冷,买个红薯暖暖?“
江予摸着口袋里最后两个硬币,忽然瞥见炉火映照的玻璃上,倒映出穿黑色羽绒服的跟踪者。他抓起红薯假装扫码,闪身拐进巷口的旧书店。
《昆虫图鉴》被翻到十七年蝉那页时,跟踪者的脚步声停在店门外。江予用铅笔拓下翅脉纹路,发现褶皱间藏着微雕的化学式。当他摸出程野留下的解药配方比对,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咳嗽声。
书架后的暗门吱呀开启,程野裹着褪色的校服倚在门框上。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布满血丝,脖颈的蓝纹却已消退大半。他指尖转着枚生锈的钥匙,链坠是个被压扁的易拉环。
“比我想的聪明。“程野把钥匙抛给江予,“西郊废弃气象站。“
跟踪者的影子投在书页上时,程野拽着江予钻进地下室的通风管道。霉味混着铁锈味直冲鼻腔,江予的膝盖在爬行中磨出血痕。当重见天光时,他们已身处江堤外的芦苇荡,冰凉的江水漫过球鞋。
气象站的铁门爬满藤蔓,程野用钥匙拧开第三把锁。仪器室内堆满贴着封条的纸箱,最深处的手术台上摆着台老式心电图机。江予掀开防尘布,发现下面压着林月棠的教师日记。
“她在这里给我做过治疗。“程野掀开左臂衣袖,针孔在苍白的皮肤上连成北斗七星,“每次注射解毒剂,都要讲个蝉的故事。“
日记本滑落在地,泛黄的纸页间掉出张拍立得。照片里的程野约莫七八岁,正在往黑板报上画星空,林月棠的白大褂染着丙烯颜料。江予突然发现背景里的化学公式,正是如今教室后墙的板报内容。
“小心!“
程野突然扑倒江予。子弹击碎玻璃的脆响中,江予看见教导主任扭曲的脸映在破碎的窗上。程野拽着他滚进设备柜后的暗道,血腥味在黑暗中愈发浓重。
“往前走三百步有出口。“程野喘息着往他手里塞了个U盘,“里面有所有证据。“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带蓝光的血沫,“出去后去广播站...“
爆炸声震得耳膜生疼,热浪掀翻设备柜的瞬间,江予被推出暗道。回头时只见程野的白球鞋消失在火光中,钥匙链上的易拉环滚落脚边。
次日的晨会上,江予作为学生代表走上主席台。当校长念到“感恩母校“时,他按下藏在袖口的遥控器。大屏幕突然切换画面,林月棠的临终录像在朝阳中播放:
“请同学们记住...真正的教育不是驯化...“剧烈咳嗽打断话语,镜头晃动间露出程野蜷缩在病床下的身影,“小野...快跑...“
礼堂陷入混乱时,江予冲向广播室。程野预先录制的音频正在播放,制药公司的转账记录与实验数据交替念诵。他在储物柜找到程野的帆布包,里面塞满带血的练习本——每页空白处都画着逃生路线。
松花江畔的芦苇突然成片倒伏,江予跟着程野留下的粉笔箭头来到防空洞。潮湿的墙面上,夜莺涂鸦被改成振翅的蝉,旁边挂着个滴水的塑料袋。解剖报告显示程野的“遗体“实为蜡像,真正的死亡证明日期是空白。
毕业典礼当天,江予在储物柜发现十七只蝉蜕标本。每只翅膀都用荧光笔标着经纬度,串联起来指向学校天文台。当他掀开望远镜的防尘罩,镜筒里卡着程野的校牌——金属背面新刻着:「看云」
积雨云掠过镜片时,江予在云层间隙看见铅笔画的流星。那是他们逃课那夜,程野在速写本上画的约定。此刻云影流转,恍若当年少年并排躺在操场时,指给他看的猎户座星图。
黄昏的医务室飘着消毒水味,江予撬开锁着的药品柜。最底层抽屉里塞着程野的哮喘喷雾,铝罐底部刻着微型地图。当他按图索骥来到锅炉房后的白桦林,树洞里的铁盒装着程野所有的病历副本。
“进行性心肌炎...药物性肝损伤...“诊断书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江予突然发现每张病历的医师签名都是林月棠。治疗建议栏的潦草字迹逐渐清晰:「建议转学至温暖地区」
暴雨夜的教学楼鬼影幢幢,江予举着应急灯来到美术教室。程野最后一幅《春逝》被泼满红漆,刮开颜料层后露出真正的画面:两个少年并肩站在晨光中的操场,袖口沾着同样的丙烯蓝。
当他在画框夹层找到火车票时,广播突然响起程野的声音:
“当你听见这段录音,我应该在南方某座小城看海。“电流杂音中混着浪涛声,“储物柜最底层有礼物,记得用紫外线灯照...“
江予踉跄着跑过走廊,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掀翻储物柜。牛皮纸袋里装着程野所有的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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