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务处顶层的阁楼积满陈年试卷，江予掀开防尘布时惊动一群白蚁。阳光从气窗斜射进来，照在斑驳墙面上那行褪色粉笔字——「林老师，救救我们」。字迹边缘粘着片半融的薄荷糖纸，是程野常吃的那种牌子。
“同学，这里禁止入内。“
教导主任的皮鞋声停在楼梯转角，江予闪身躲进档案柜缝隙。男人腋下夹着牛皮纸袋，油墨印着「特殊教育项目」的字样正渗出血渍。当纸袋不慎滑落，几张泛黄的照片飘出——画面里穿病号服的少年们正在注射药剂，手臂皮肤下凸起蚯蚓状的青筋。
暴雨突至，江予踩着积水冲进美术教室。程野的《春逝》被雨水浸透，钛白颜料突然在潮湿中浮现淡蓝纹路。紫外线灯扫过画面时，星空下的白桦林显出血色箭头，指向防空洞通风口的铁栅栏。
“你果然发现了。“
程野的声音混着雨声从储物柜后传来。少年蜷缩在阴影里，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右手握着的螺丝刀正往下滴落蓝漆。他脚边散落的药盒上，江予父亲的签名在闪电中忽明忽暗。
“两年前的体育仓库火灾...“江予的喉结动了动，“是你自己放的火？“
程野忽然笑出虎牙，嘴角结痂的伤口裂开：“不然怎么拿到监控室的权限？“他掀起校服下摆，腰间电子脚环的断口还粘着皮肉，“他们在我身上装了七个定位器，拆到第三个时被发现了。“
惊雷劈开夜幕时，程野拽着江予滚进静物台下方。保安的手电光束扫过蒙尘的石膏像，江予嗅到他身上浓重的松节油味。程野的呼吸拂过耳畔，带着若有似无的铁锈气：“老校舍锅炉房的密码，是你父亲车牌号倒序。“
子夜的教学楼像座巨大的标本馆，江予握着程野手绘的地图摸到地下室。生锈的铁门卡着半截粉笔，推开时陈腐的药味扑面而来。成箱的财务报表堆至天花板，最顶端的纸箱贴着「2009届实验数据」。
“10月15日，受试者出现皮肤溃烂...“泛黄的实验记录在手机光下簌簌发抖，“...建议增加镇静剂剂量。“江予突然在监护人签名栏看到自己的名字，日期停在他初二那年住院的深夜。
“很震惊吗？“程野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他正用美工刀划开墙纸，露出后面成片的血手印：“从初一的每月体检开始，你的血样都送到了这里。“
江予的后背抵住冰凉的铁柜，冷汗浸透衬衫。程野掀开左臂绷带，密密麻麻的针孔在幽光中宛如星图：“他们需要健康样本的数据对比，你就是活体参照物。“
爆炸声撕裂寂静，热浪掀翻成堆的档案。程野拽着江予撞碎气窗，在消防梯上留下蜿蜒血痕。坠落的瞬间，江予看清追击者腕间的月牙形疤痕——与二十年前监控录像中的完全吻合。
防空洞的积水漫过膝盖，程野正在用打火机烘烤防水地图。跃动的火光照亮他眉骨的新伤，缝合线像蜈蚣爬过额角：“当年我妈在这里藏了证据，可惜...“
他突然剧烈咳嗽，染血的纸巾飘落水面。江予捡起时发现夹着半片药，背面印着模糊的「抗凝血剂」字样。
“其实她早就死了。“程野的笑声在洞壁撞出回声，“葬礼上的骨灰盒里装的是实验废料。“他扯开衣领，锁骨下的19970308正在溃烂，“这些针孔才是真正的墓碑。“
黎明前的暴雨最是凶猛，江予举着伞蹲在拆迁区废墟。程野的短信指引他找到墙洞里的铁盒，生锈的盒盖上刻着歪扭的蝉。当他撬开铁盒，泛黄的练习本里夹着初二时的合照——照片背面用红笔圈出两人交握的手。
“找到你了。“
教导主任的镜片在闪电中反光，电击棍劈啪作响。江予抱着铁盒撞破残窗，雨幕里程野的摩托车灯划出Z形轨迹。后视镜里三辆轿车穷追不舍，程野突然急转冲进松花江堤的芦苇荡。
“低头！“程野的吼声混着引擎轰鸣。江予的额头撞上他后背，血腥味混着机油味刺入鼻腔。当摩托车扎进江水时，晨曦正刺破云层，惊起成群白鹭。
废弃船坞里，程野正在缝合肋间的伤口。手术针穿透皮肉的嗤响中，他突然举起半枚木棉花簪：“知道为什么选你搭档吗？“簪尖在晨光中划出银弧，“因为你是唯一没被污染的镜子。“
江予的指尖抚过簪子断口，在缠枝花纹里摸到凹凸刻痕。紫外线灯扫过时显出微缩的地图：“这是...“
“制药公司地下室的通风管道。“程野蘸着血在甲板画出路线，“今天毕业典礼，他们的自毁程序会启动。“
礼堂水晶灯晃得人目眩，江予作为学生代表调试话筒。当校长念到“光明未来“时，他按下袖扣里的干扰器。悬挂的红色横幅突然坠落，露出背面贴满的受害者照片。
骚乱中江予冲向中控室，程野预设的音频正在循环播放。1997年的手术录音混着现代实验数据，在尖叫与玻璃碎裂声中撕开血色帷幕。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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