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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战士永远都有敌人 (2/2)

步伐。

“少在这作好人!”像被戳到痛处的野兽,刘恚疾言厉色,暴起发难。

“同袍?谁是你的同袍?你真正的同袍是身后这些年陪着你出生入死的兄弟,是我们无月云邦的人!不是那些落后的苍月人!他们太弱了,我们无能为力,我们这些人做“犁头”都没落后!

你要这些还在进军的战士停下来等他们?是嫌这天不够冷?还是嫌粮草不够少?他们要是还有那么一点作为战士的自尊,你在怜悯他们时,他们更情愿你把他们杀了。”

察觉自己的言语有些过激,这头凶暴的野兽收敛爪牙,平复一身锐气,顺便舔舐伤口。

二十六年前,当那一半军队回到苍月时,整个王朝的人都当墨月王是凯旋而归,毕竟那些街上的骑兵看起来装备齐整且几乎毫发无伤。

人们偷偷地欢呼着,咬着布尖叫着、哭泣着,叹息着,战争停止了,即使不知能停多久,多少能歇一口气。

战后的和平令人期待,他却站在门口,与两个弟妹和母亲一起期待与父亲的重逢,但等了三天,仍未等到,出去也没能打探到什么消息。

那些“凯旋将士”的古怪神色和统一对战况的只字不提,终是让他们开始产生不好的猜测,而拥有同样境遇的家庭不在少数。

疑云中,不安的人心慢慢孕育着动荡的种子。

终于,墨月王暴毙的消息从王城威昭传出来,盼着他死去的世人所愿得偿,人们的悲欢不用再偷偷摸摸。

可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同时传出的还有“一半王朝士兵仍在草原”,这其中就包括他的父亲。

草原与王朝天高地远,士兵们没有马匹,归程只能步行,干粮也被拿走一半。

这样的讯息起初被刻意隐瞒,但马上就被有心之人揭露出来,并加以渲染以搅动风云,很快整个王朝风雨飘摇。

像他这样失去父亲的孩子,同自己母亲般失去丈夫的妻子,他们的失望与绝望被利用完后便没人在乎。

之后的一年中,关于被遗弃在草原的士兵,各种不好的消息不断传来。

失去亲人的家庭每一天都会失去一分希望,但似乎整个王朝都在忙着王权的争夺,每一个说“去接那些士兵回家”的声音,做着的都是与此毫不相关的事。

当得知他们中还有人活着,且已走到万里荷池时,他已被绝望折磨得接近崩溃的母亲决定带着他与弟妹去万里荷池寻人,他当时八岁,弟妹五岁。

这显然十分不理智,千里之遥,幼子孱弱,无甚财务,路程过半时,他亲手埋葬了因恶疾而枉夭的弟弟,这是他最后的亲人。

至此,一行人除了他全部死在途中。

他一个八岁的孩子,在几乎失去一切后,跟随有着相同目的和遭遇的人,一路风霜雨雪,终还是到了万里荷池,可那里没有他的父亲,只有遍地尸骸在诉说着那份惨烈和他们遭到的背叛。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心存侥幸的人绝望,而他一路上经历太多,早已经麻木,只是理所当然的开始默默憎恨。

若承父姓,他该姓柳,是苍月十大姓“唐青风岳柳,燕舒何卫壬”之一,但和其他人一样,他不愿再与王朝有任何关系,摒弃了这个所谓的大姓。

他也不愿随母姓,在他看来,正是因为她的愚蠢与固执,致使本有无限未来的弟妹早夭。

从一具尸体手中接过刀刃后,他自改姓为刘,留在了万里荷池,与他一行的人也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九年后,他成为无月云邦的刘恚。

身后的将士也都与他有着同样的出身,同样的遭遇。

眼前这个“好人”也不例外,但他却似乎不知道什么是憎恨。无论是在无月云邦成立前险恶环生的万里荷池,还是这之后刀尖舔血的佣兵生涯,都未见他那颗赤子之心有过任何改变,他始终是他。

就是这样一个人,自己与他在无数漆黑的夜里促膝谈心相偎取暖,他站在树下,自己连树也跟着喜欢。

只因受他的纯洁良善感染,才让自己不至于堕入憎恨的深渊,也正因他的率真豁达,才让自己由刘恚变成刘恕。

可这样纯善的人,为何要过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

他一想到原因,恨意又盛了几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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