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去了。”
“给谁?”
“谁问就给谁。”唐屠转过头去,没让他瞧见自己脸上略显落寞的神色。
“哦。”想到等自己一走,他就一个人在这山上,图屠觉得这人可怜兮兮的,便嘴多了一句,“对了,那山下可能有你的故人。”
“故人?”他音量调高了几分,像是感兴趣。
“这次上山的是你们唐家的人。”
“谁呀?唐家人可不一定是我的故人,搞不好还有仇呢。”
“苍月王朝的二皇子殿下。”说完他再无犹豫纵身跃下山崖,灵光闪耀载着他向茫茫草原而去,一眨眼就变成一个小点儿,如同流星般消失在逐渐淡薄的夜色中。
而这次,方向向南。
“好好的大路不走,非要跳崖。”唐屠挑起一件衣服扔火里,火焰立马又壮大了几分,他喃喃道:
“唐逸那个坏胚的儿子?”
漫长的冬夜,这场无关痛痒的闲聊终于结束。
地上的衣服烧得没剩几件,唐屠失了耐心所幸拿木棍全给扒进篝火里,最后连棍子也扔进去,做完这些他起身摇头晃脑活动着关节,只觉浑身舒畅,又到启明池边洗了把脸,整个人也被冻精神了。
水面上月影荡漾,他擦干脸盯着池中那轮变幻着的皎月,目光霎时冰冷起来,水面之下,霁月鳅似乎受到什么惊扰纷纷潜至更深处,水面上的波纹瞬间抚平,皓白的月象恢复浑圆,开始骨碌碌地转着。
它越转越快,很快便有如受伤般有猩红的色彩从中渗出,那不详的颜色一边扩散一边向中聚集,一轮血月即将破银而出,而在其中则汇成一团不断变换形状的暗夜,像是血中孕育着影。
待那暗影安定下来,原本皎白的月影已经变成一只布满血丝的猩红眼睛,祂用那漆黑的瞳孔观察着这片夜空,映在其中的一切都带着澄净的幽暗。
“喂!有话问你!”
唐屠往那眼睛中踢了一块石子,水波荡漾,那瞳孔随即聚焦到他身上,颇为人性化地瞥了一眼,但旋即又将他无视,见其不理会自己,唐屠转身离开池畔,怒气冲冲地向小石屋走去,他步伐飞快,衣襟都被摆得呼呼作响。
在他身后,那枚血眼瞬间崩散,月影得以重现水面。
抓图屠上山时,他一步便从山脚跃至启明池畔,足见其修为深厚,而小石屋前的石子路看着也就不足半里长短,他现在却走得十分艰难,每走一步他的神化便更进一步。
先是舌头撕裂般的疼痛,再是眼睛像被握在手中捏弄似要胀爆,接着身体上的每寸皮肤上都开出小口,它们与他一同呼吸着,每一次张口都有沥青般的暗影被吸入,那些东西在他体内绞得神魂都在颤抖......
每每这时候,唐屠都会希望自己变得蠢一些,天赋变得差一些,这样那个糟神就能骗过自己,让自己将这极致的痛苦当作欢愉,不用受此等折磨,可他也明白,这种事也就是想想,要真是会变蠢这,他自己定是首先一百个不愿意。
终于,他艰难地来到小石屋前,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身心的疼痛经过适应减轻了不少,他敲了敲门。
所谓的门就是一块木板,但指节敲上去却像是扣在温软的皮肤上,看着既没把手,也没锁,从外向内推进入的是唐屠的房间,而由内向外开进入的则是——
祂的神国。
而如今唐屠的敲门被无视了,房间的主人似乎现在不愿搭理他,他气不打一处来,使劲拍着门板,那全身的开口也吐出黑影般分叉的舌头。
“开门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千百道蛇一样的嘶鸣随他一同喊着。
可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唐屠知道再拍下去结果也还是一样,这门要是这么简单就能开,那糟神就不用自己做祂的伙夫,早就亲自满世界去抓天象境去吃了,好在他知道该怎么进入神明的闺房。
门虽没有锁,但却有钥匙,而钥匙始终在自己这里。
他放下手开始闭眼凝神,身上的开口随之缓慢地开合,一呼一吸之间,那沥青之中逐渐泛出猩暗的颜色,片刻后唐屠睁开双眼,世界瞬间便陷入幽暗的境界。
漆黑的火焰从他身上无声地窜燃,火势汹汹将其包围,在这极刑之中只得隐隐看见一个人形和悬在他头上的那顶荆棘冠冕,无数道庄严而诡异的声响从火焰中传出,它们逐渐合而为一,以哀嚎、恸哭、嘶鸣颂之:
“【吾在此呼唤神名,执掌世间至暗的星辰与无情的死亡,居于影中之影、血中之血的上古遗民,伱是万眼之眼、万灵之智,伱是终焉尽头的观察者、通晓者——屠杀之恩·度萨恩。】”
门向外打开一道缝隙,唐屠随即停止颂念,钥匙正确,他被准许进入,但他却立在原地半天没有动弹,若是凑近看,便能发现火焰中已看不到人形,只有一团无光无色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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