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好!你跑什么啊,不是要见神明的吗?”不见少年的身影,他青涩的腔调却如同在耳边响起。
不跑等死吗?飞奔的“羔羊”头也不回,没敢做出任何回应,他双手背负毅然从一处断崖跃下,半空中全身各处迸发出缥缈的灵光,随之生来一股轻风托举着下坠的身躯像鹰隼般俯冲进入茫茫冰天雪地,启明山在他身后愈远愈小。
在少年宏大天象之下,皓月之辉普照这察拉宋的每个角落,根本就没有可供“羔羊”躲藏的地方。
这么宏大的天象怎么能维续这么久?
即使护身的灵盾已将整个人都包裹在内,都远不能给予任何安全感,他焦躁不安的影子飞速掠过平坦的雪面,拉成一只漆黑的箭矢,射向未知的标靶。
还不够块,还不够远!那股如毒蛇般噬咬着他的被注视感仍未消失,“羔羊”咬紧牙关激活了纹在双腿的灵纹,骤然催动的狂风之力将俯冲的速度加快不少,明月之下宛若闪过一道雷芒。
纹在身上的灵纹以自身为媒介,启纹更快纹象更加可控,这是战后举示院参考化作血肉图腾的草原萨满所创的技法,唤作本命纹,得益于此他才能成为五人中唯一从那处绝望之地逃离的那个。
但这保命的手段被归为禁术,只有天象境且纹道修到大师级才敢尝试,用起来也不太轻松,每次注灵,纹路都会往皮肉里凿进一点,且无法恢复,长此以往必将蚀骨削魂,不能为人。
但不能为人与即将身死放在一块,也没什么难抉择的。
“同好!又是风行又是扶摇,这么着急莫不是想念明湖伎馆的小曲和温柔乡了?真要是如此,你可就走错方向了,那边是极北之地,冻得很呀。”
那阴魂不散的声音一口一个“同好”,像是呼唤什么亲密友人,但在此刻正向山下逃离的“羔羊”耳中却无异于厉鬼索命。
那四人现在还没追上来定是死了,四个天象境都没能逃出来,甚至连拖延都做不到,天象境在这山上就是草鸡瓦狗,二十六年前那五个人究竟是如何活下来的?
他脑中乱作一团。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拼命逃!什么手段都要拿出来,逃出这里,逃到大陆的另一边,离这山、离草原远远的,一辈子都不要再靠近,连想都不要再想。
“羔羊”不敢回头,他怕一回头就会看到少年那张稚嫩的脸,他催动灵力激活了身上最后一处灵纹,再次提速,在他行进过的路径上,无数巨大的冰棱穿刺而出,试图阻止那至今仍未现身的追击者。
突然那股如芒刺在背的注视感消失了!他不喜反忧,这感觉和当初在林间雪地遇到少年时一样。
静悄悄的时候,狼鬼已匍匐在羔羊颈边。
“同好,手段这么快就用完了?想去哪啊?”少年的脸如梦魇般在空中毫无预兆地从他颈侧探出询问。
心惊胆战的“羔羊”立马想要催动灵纹,却如坠冰窖做不了任何反应。
冷!好冷!手脚被冻住了,呼吸、心跳也冻住了,灵力几乎无法运行,身上的风行、扶摇、凌华霜纹的灵光随之全部溃散,只有护身的灵盾还维系着,但他正以急速坠向地面,即将迎来粉身碎骨的结局。
为何?为何?我还不想死!妈的!老子是天象境,天象境啊!他在心里不甘地嘶吼。
少年不知何时已盘膝坐在他背后,无聊地打着哈欠,“羔羊”驮着人,离粉身碎骨又近了不少。
终于,护身的灵盾与雪面接触,在山坡上犁出一道笔直的痕迹,由浅至深延长近乎百丈后才骤然停止。
“羔羊”睁开眼,生路似乎已经断绝,眼前是察拉宋北坡的万丈断崖,狂暴的寒风如同困兽般在崖下嘶吼,任何坠入其中的存在都将承受它的怒火。
他半个身体悬在半空,护身的灵盾已经在与雪地的较量中破碎,现在能做防护的只有一身伤痛的皮肉筋骨,那寒风在这崖上已小了很多,可刮在脸上仍痛如刀割,若是掉下去定遭千般噬咬必死无疑。
少年拽着“羔羊”的腿,大概是怪他让自己追了这么久,故意使坏让寒风多吹了一会才给拉上来。
他随手一挥,像是扔了个沙包般将“羔羊”砸在远处的雪地上。
“你说你跑什么?刚要不是我救你,你就死啦!”少年慢悠悠地走上前,有些嗔怒地说道。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羔羊”仍旧无法动弹,松软的积雪帮他卸去了不少力道,他自觉没受什么伤,就是浑身发冷动不了,这和之前他在山上试图制住五人时自己感受到的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次没有人能够逃离。
“这是什么诡术?与你之前用的不是一回事,真知不惑做不到这种事吧。”他气喘吁吁地问。
见少年追了一路仍旧面不改色、气息平稳,彼此之间的实力犹如神凡之别,他自知逃脱无望,所幸想死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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