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沈墨安起了个大早,命人开了宗祠,着人打扫堂屋,又打扫上房,预备金银器皿,香炉供物,此时东西二府上下仆从皆是忙得脚不沾地。
西府也正在预备着祭祖所需之物,林氏刚坐下准备用早饭,沈墨辰便抬腿进来了,沈墨辰喝了一口莲叶羹道:“咱们春祭的恩赏可领了?那些个庄子上的管事来了没有?”林氏回说:“我才打发焓儿去查看了,几个离汴京近的庄子上的管事已来了,正在下面候着。”沈墨辰道:“咱们家承官家天恩,稍后将领的恩赏给那边老夫人看一看,便用以祭祀先人,如今咱们沈氏一族能有这般尊荣也是托了故去先祖的福,纵然是以万两黄金白银供奉,也到底不如这个体面,官家心里还是记挂着咱们的,这才是真正的皇恩浩荡。”二人正说着,下头人便回:“哥儿回来了。”
只见沈焓同身后的几个厮儿皆捧着托盘进来了,沈墨辰忙吃完了饭,漱了口,净了手,更靴帽,正衣冠,命沈焓领着厮儿捧着托盘跟着他去二老太爷处,又去东府回过了沈老夫人,随后便领着一路人前往宗祠。
回府后便命沈焓去问江氏正月里吃年酒的日子拟定了没有,若拟定了,便开了单子来。不过两刻钟,沈焓便回来递了请人吃年酒的日期单子来给沈墨辰看了。
东府厅上厮儿们一些摆放祭祀之物,一些擦抹几案金银供器。随后下头人一面递了禀帖和账目来,一面回说:“各处庄子上的管事都来了。”沈墨安接过禀帖和帐目来仔细查看,只见数个禀帖上写着:“xxx庄庄主xxx叩请主君大娘子万安,并公子姑娘安,新春平安喜乐,吉星高照,加官进爵,万事顺意。”沈墨安只笑了笑,便又翻开了账本查看,随后便命候着的各庄主进来,几个年长些的还赐了坐,沈墨安问其中一个庄主道:“这大雪的天,从庄子上到这儿你走了几日?”
“回爷的话,小的原预备了牛车,可今年这雪着实大得出奇,外头都是四五尺深的雪,路上难走的很,因而耽搁了几日,算算日子,走了有二十八日。”
沈墨安又与几个庄头攀谈了一会儿,便命人领着他们下去,赏了饭,又赏了些银钱,吩咐底下人为他们备了车。
次日,两府皆焕然一新,族中女眷有封诰命者,皆按品级着朝服,坐着八人大轿,由沈老夫人领着入宫朝贺,宴毕回府时,府中未一同入宫朝贺的儿女,皆在堂前候着,而后随沈老夫人等引入宗祠。
进入院中,台阶侧栏皆为汉白玉制,两侧皆为苍松翠柏,各案上设着青绿古铜鼎彝等器。堂前悬一金匾,其上写着:“功在社稷”,乃是先皇御笔。两边一副对联,写道是:
“夜阑风叶已鸣廊,疑是人间疾苦声。”
堂中香烛辉煌,锦帐珠帘,随后沈府诸人肃立在下,沈墨安主祭,沈墨辰陪祭,沈煜捧香,青衣奏乐,上香祭酒,礼毕,几人退出,随后众人随着沈老夫人堂中供桌前,正中自上而下皆是沈氏先祖之灵位,其下众人依次排列,左昭右穆,男东女西,待沈老夫人拈香下拜,众人便一齐跪下,庭阶寂寂,鸦雀无声,只听得金铃玉佩摇曳之声,并所焚供物嘶嘶之响。
礼毕,上房内早已铺满红毯,正面炕上新铺红毡,设着大红金绣线二龙戏珠的靠背引枕,众人请沈老夫人上坐。其下是两面相对十二张紫檀雕花椅,让静姝等兄弟姊妹坐了。江氏上前奉茶递与沈老夫人,茶毕,江氏又吩咐底下人道:“莫忘了安排妥当人夜里看顾香火,这可是不能大意的。”随后江氏搀着沈老夫人从房中走了出来,众人随沈老夫人至寿宁堂正室之中,只见屋内陈设摆放皆是焕然一新。
沈老夫人才上座,底下人便回:“老爷哥儿们来了。”正说着,沈墨安便领着诸子孙进来,一齐行过了礼,其下两边设着交椅,众人按长幼位次归坐受礼,府中仆役亦按职位高低在下行礼,不多时,沈老夫人起身进内间欲眠,众人便各自出了寿宁堂。
此夜各府祠堂案上焚香上供,正门上也皆挑着大明角灯,不论主子奴才皆打扮的花团锦簇,各处皆是人声鼎沸,笑语盈盈,街上爆竹声声,鱼龙百戏络绎不绝。
次日清晨,沈老夫人等有封诰命者皆按品大妆,进宫朝贺,兼祝太后娘娘千秋,待回府来,又至宗祠祭过先祖,受子孙礼毕,方各自回屋歇息。而江氏与林氏这几日却要天天忙着请人吃年酒,也忙着至平时往来亲厚的府上赴宴,各府上园中院内皆是戏酒,亲朋好友来的是络绎不绝,一连忙了七八日才算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