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爵夫人走进房间的姿势略有些不自然,刚刚上楼的时候在楼梯上拌了一下,现在脚趾已有些许肿胀。
侍女在为今晚的祈祷做准备,正要从柜子里拿出软垫,以免夫人跪地祈祷时硌到膝盖。
但男爵夫人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一把推开侍女,大叫着让她滚出去。
然后一瘸一拐的关上门,冲到摆着圣像的柜子前面跪下,开始大声祷告。
“宇宙的主宰,全能的父,掌管万有的神。”
“感谢、赞美归给你,愿你的旨意完全成就,愿你的百姓,信靠、顺服你。”
“求主使我的意念不在你以外,定心在你里面寻求一切。”
“请启示我祷告的心,用你的手抚摸我,使我在一切的事上刚强壮胆。”
“你是我的拯救我生命的源泉,在你里面充满喜乐和盼望,即使在黑暗中行走,你的光却永远照亮。”
“你是我的主,是我的方向,是我人生的答案,是我所有的指望。”
“我依靠你如鱼需要水,如树需要土。”
没有软垫,木地板硌得她生疼,连同脚上的疼痛一起,沿着神经扩散到路径上的每一处,她能感觉到颅内的血管突突的跳动。
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肺部的空气托着祷词从她口中蹦出。
但这一切都比不上她内心的恐惧。
她知道外面传来的嘶吼和惨叫来自地下室,尽管隔着几层地板和这么长的距离,仍然清晰可闻,因为声音不仅穿透了阻隔来到她耳边,也在她脑内响起。
她假装不知道丈夫在做什么,每当丈夫前往那间地下室,都会来此祈祷。
可无论她念得多么虔诚,多么声嘶力竭,都无法掩盖那些可怕的声音。
这些她也知道。
可是突然有一瞬间,声音停了,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然后声音又重新响起,只是音色有些不同。
率先推开门的是拉葛莎。
确认屋内没有其他威胁后,她侧身站在门口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长期以来环绕在男爵夫人耳边的可怕叫声真的停下了,取而代之的是皮靴磕在木地板上产生的脚步声。
哈德森已经从门口的侍女那里得知,屋里的女人是男爵的妻子。
所以他们两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待她完成祷告。
“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了我们的债,如同免了人的债。”
“救我们脱离凶恶,圣哉!”
她知道屋里有陌生人,对于来人的身份是有些猜测的。
丈夫时常与一些凶神恶煞的人为伍,邀请那些毫无礼仪,浑身散发着臭味的恶徒进入属于他们夫妻二人的长厅。
让他们肮脏的脚踩在细心编织,经常清洁的地毯上。
给他们喝酒窖里珍藏的葡萄酒,有一次甚至拿出了她的陪嫁之一,那瓶来自远方圣城的陈酿。
她知道总有一天这些野人是会反噬的,他们会夺走家里的财产,甚至杀死他们。
哪怕频繁给父亲写信,希望能够回到家族领地修养,或者由父亲派来得力的护卫,都遭到了拒绝。父亲只说既然嫁给埃德温男爵,那就是埃德温家族的人。
成了其他家族的人,自然没有再朝家里伸手的道理。而更深一层的含义是,不管对方做了什么,那都是她应受的罪。
她死心了。
但这不意味着她毫无准备。
摆着圣像的柜子最下层有个抽屉,抽屉里有一把小刀。
刀不是用来让自己活着,而是为了不用活着遭受侮辱。
不知道为什么进来的两个人没有粗鲁的叫骂,或者冲上来做些不可说的事,她只是庆幸自己有这个时间拿出小刀,抵住自己的喉咙。
没有像往常那样,在结束祷告之后起身,更没有转头看像门口。
“家里的财产都在长厅主座下面暗格的箱子里,你们尽管拿吧。”她说。
“谢谢你的合作”哈德森回答,“如果我们自己找,可能会拖到天亮,我最讨厌熬夜了。”
他挠了挠头,感觉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道:“虽然我确实准备把你们家的钱都搬走,但事情可能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猜你应该没被楼下的病人传染。所以……”
“传染?”男爵夫人转过身,小刀仍然抵在喉咙上。
哈德森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有话好说,你先把刀放下。”
“病人又是谁?”
“就是你丈夫。”
“他得了什么病?”
“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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