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想要面对的高三第一次联考，还是如约而至。
九月的风卷着桂花香扑进教室，我明明穿着长袖校服，后背却渗出一层冷汗。答题卡右上角的准考证号被橡皮擦出毛边，我盯着数学试卷最后一道大题，笔尖在草稿纸上洇出墨点。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广播里的提示音惊得我手指一颤。
昨晚的噩梦突然在眼前闪回——雪白的试卷化作利刃，三角函数符号像蝌蚪般游走，监考老师的面容扭曲成青面獠牙。此刻真实的考场里，中央空调出风口呜呜作响，前排男生翻动试卷的哗啦声像把锯子，正在切割我紧绷的神经。
“余弦定理...余弦...”我咬住下唇，草稿纸上的辅助线歪歪扭扭爬成蜘蛛网。忽然我发现自己的右手在发抖，笔杆磕在桌面上发出细碎的哒哒声。余光瞥见斜后方已经有人开始检查答题卡，额角的血管突突跳动，太阳穴像是被谁扎进一根冰锥。
放学铃声响起时，我几乎是冲进卫生间。冷水拍在脸上时，听见隔间传来压抑的抽泣。镜子里的人面色惨白，湿漉漉的刘海贴在额头，像条搁浅的鱼。
“318名？”三天后的早自习，宣传栏前此起彼伏的惊呼刺破耳膜。我盯着成绩单上暴跌的排名，胃部突然痉挛。走廊瓷砖倒映着晨光，我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冰凉的消防栓。
“要不要去天台透透气？”保温杯盖突然贴上脸颊，小西晃了晃手里的燕麦奶茶。煎饼果子的香气从她校服口袋溢出来，“王阿姨听说我同桌考砸了，特意多放了片生菜。“
顶楼铁门吱呀作响，秋阳把晾衣绳上的校服晒成半透明。小西掰开一次性筷子，金黄的蛋液顺着煎饼脆边淌下来：“上周我去买早点，看见王阿姨蹲在巷子口哭。她女儿艺考落榜，复读费要六万八。“
我捧着奶茶，看白雾在镜片上晕开朦胧的圈。操场传来体育课的哨声，几个男生抱着篮球从楼下跑过，扬起细碎的尘埃在光束里浮沉。
“你看那个晾衣架。”小西忽然指向对面居民楼，褪色的床单在风里鼓成船帆，“每次我来这儿背书，都能看见它。晴天是云，雨天是浪，昨天刮大风的时候——“她转头眨眨眼，“像不像数学老师的地中海？“
噗嗤。奶茶差点洒在校服上。我慌忙去擦，却发现小西指尖沾着甜面酱，正偷偷往她笔记本封面上画笑脸。
谢谢你，小西，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明天放假了，我们要不要一起去打球？”
“城西那家羽毛球馆吗？”我有点犹豫
“那里场地费比较贵，我最近生活费不是很多，我爸。”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爸怎么了？”小西望着我
“我爸他被裁员了，所以我妈缩减了我的生活费。”我说不出的难受。
“我请你，没事，我爸快回来了。”
“你那美国的爹的？”我好奇的问道。
“是的，我妈说他死了，但是他偷偷联系上我了，高一那年，我有次被班主任从数学课上叫走的那次。”小西说的很平静。
“我很高兴，他跟我妈虽然离婚了，但是他记着我，在美国打工，有点积蓄后就来找我了，经常会给我零花钱。”
“真替你开心，那我们放假就去打球，你请我。”
“一言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