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又一次在黑暗中惊醒,冷静下来才发现这身单衣已经有些黏糊糊的了。
自从南边回来,便常常做些诡异的梦,说不清道不明的令人心悸。
有些想回去了。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刹想回去了。现在想来,那段时间虽然显得枯燥无味,但却是少有的无忧无虑的轻松日子。
在流浪和逃避了这么久之后,也是时候该面对了。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
但却迟迟没有行动。
丧失了,动力,于是日日夜夜,都不断地想着、不断地记挂着,最后还是,放弃了。
活着,的感觉,却要靠这样的自我遣责、自我折磨,才能够勉强,和死亡区别开。
所以,已经有些,无感了。
对那些所曾厌弃的、所曾渴望的,一切,都,无了感受了。
像是日升日落,只有种单调的重复。
只是,还没有死去。
……
时间,永远是个难以规定的东西。在流动的水中,曾经的状态能否决定河流?
过去的光阴中,活着的,和现在所处于死中的,可以是唯一?
流逝的生命,究竟因何而生,而又避死。
这令人发疯的纠结,已失去了其原本的目的。
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也没有原始的欲望,甚至不必需些什么,这是死者。
但死者,还未死。
外在的形象,总是不能显示出内心的痛苦挣扎,在死亡边缘徘徊,却仍然没有失去。
不断地被警告,不停地被驱使,但当所获得那绝对的自由时,却只觉得无趣。
可恨的是,甚至求死不得。
一杯佳酿,也如饮水。
倒不是受了什么伤病,也并非身心俱疲,仅仅只是,不知从何处来,往何处去。
……
当风雪漫天,当这村庄的房屋和道路几乎全沉没在冰雪之中,当时间失去了意义,在呼啸的北风中,一袭白衣的刹登上了屋顶。
看着这被掩埋的过去。这刺骨的寒冷,这战栗的肌体,无不提醒着他,他还活着。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将心中的躁热,将脑中的思维,都随之而去,静静地伫立在这风雪之中。
从此刻开始,作为死者的刹便成长了,真正地接受了那些痛苦,也不再徘徊。
看这风雪,几乎清理了一切,生命所存在过的痕迹,将世界变为一色。
极静与极动融为一体。
……
当所见的世界如朽木所筑的房屋塌下,心灵难以不受巨大的震憾,以使人发生巨大的变化,可能难以想象,也可能蓄势待发。
焦躁不安,急于求成,令刹有许多的疤痕。这些与周围皮肤区别的增生,会让他产生恶意。
对自己的伤疤产生恶意。听上去,完全是疯言疯语,但不幸的是,刹确实是这样的一个疯子,不过幸运的是,这疯子不会连累到谁。
人的一生都要与各种各样的人连系起来的。但孑然一身的人,总是会有些机会去看到不同的世界。
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足以证明,任何事情的发生和延续。结合逻辑,配合思考,也只能得到一个猜测,见知世界的真,并非是凡俗之人能够轻易实现的目标。
深陷在自己所制出的泥沼中,浑然不知地浮游,只是徒劳而已。
可若是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也不能尽信,抱着无穷尽的怀疑来观察一切,那便任何的善意与恶念都要泡进纯净的水中,来饱和。
对将死未死的人讲,知晓那具体的时间,只会增添些难以忘却的烦恼。不免生出几分悲凉,但也只能接受这份无可避逃的哀愁。
不过,这仿佛也可以是种解脱,为自己困顿不前的今日画上个句末。
这并非是所能令人铭记在心的历史,也不能常伴左右以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是个拥有这些体验的,一个孤独的人的言语,用以表达其所感受到的。
……
刹终于停息了。
一切的故事都会迎来终章,因为故事的主角总会将明日变为昨日。任何事物的变化,都只有不重复的部分才会有其独有的价值和意义。
而所以停止,也并不一定是故事的结束。
只是这主人公的经历已经没有再值得花费口舌的了。刹的故事便要到此为止。
回忆下他的前半生。从罗家村到荒原,南方一游,便又回到这开始的地方。
这世上多有的人是从未离开过村镇的。也可能有许多机会让他们见一见世界的广阔,但总有原因,迫使其静。
连被人记录也不值得,但也能有几个相识的知道。于是人便足以称之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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