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可没有将军形容的诸般好。将军有话但说无妨。”钱夕将身体稍稍往他的方向转了转,但始终俯首垂目眼波平静。
这便是知趣女子的可贵之处,不滞于物,不困于心,不乱于人。
“那林某便不客气了。”林沐濯对她落落大方的表现极为欣赏,也就不再绕弯子,“烦请三小姐接下来几日能移步镇国将军府帮忙照看一个人。”
钱夕心头“咯噔”一下,倏地抬起头:“照看谁?”
“林某麾下,文校尉的表妹,紫烟姑娘。”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那个紫烟……不会是这几天街头巷尾正在四处通缉的朝廷钦犯吧?
钱家人哆哆嗦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文渊上前一步站定行礼,朗声道:“三小姐,在下文渊,紫烟正是吾之表妹。听闻她在雅堂求学期间深受三小姐多番照拂,文渊感激不尽,在此深躬自状聊表谢意。”
说着,双臂环起,就要折腰。
“校尉大人万万不可!”钱夕急忙转向他处,不肯受礼,“民女与紫烟交好只因兴趣相投话题相融,您若非要行此大礼,便是……便是把民女看浅了,也会断了民女与紫烟的交情。”
镇国将军府出来的,哪怕是个侍卫,品阶也跟她爹不相上下。她一介区区女流,无职无智,如何担待得起官爵之身的揖拜!
钱夕故意把话讲的分外严厉,果然令文渊放下双手。
“是在下思虑不周,冒失人前。不过三小姐,刚才将军所求,也是在下所求。将军府内没有女眷,紫烟重伤在身急需一位心思细腻的友人从旁照应。您和紫烟素日情挚堪比金兰,因此在下厚颜相求,恳请三小姐帮扶一把,助紫烟渡过难关。”
“可……”可她是皇上朱笔御批的要犯哪!
后半截话,当着人家表哥的面,钱夕没好意思说出口。
别怪她关键时刻不顾道义,实在是他们钱家小门小户比不得将军府的家大业大,居然连朝廷钦犯都敢窝藏,她没想着去告发已经仁至义尽了。
文渊很快看穿她的犹疑,嘴角微动,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三小姐钟灵毓秀,自然不会同外头那些粗鄙俗陋的人一般见识。我们将军少年入仕,兵营跋涉,战场立威,功勋无数,深得皇帝陛下倚重。然树大招风名高引谤,这世上总不缺些嫉贤妒能之辈,他们明面上挑不出将军错处,便妄想以耳食之言毁将军清誉,甚至不惜颠倒黑白攀篾无辜。可怜表妹紫烟,这遭……受苦了!”
听完这番话,钱家人总算缓过劲儿来。
朝堂之上,拉帮结派勾心斗角几乎每天都在上演,只要不是真的叛国通匪,想来以镇国将军的铁腕自会处理的妥妥帖帖。
钱博士悄悄拭去额间冷汗,出声附和道:“奸秽小人,头脑昏胀肚腹流脓,实为国之蛀虫也。幸而有林将军忠勇果敢震慑四方,否则咱们偌大北苍还不知要被祸害成何种面目!”
相形之下次子钱景要内敛的多,既没有顺着其父的言语对林沐濯大加奉承,更没有长舒一口气的轻松感。
他涉足官场时间不长,却也耳闻目睹了不少党争之举,其中纠葛谈不上孰是孰非,只是各为其主各有利益罢了。
朝客高流的世界里充斥的只有权力和财富,人命在这些人眼中如泣草芥。
反观他们钱氏一门,势单力薄,稍有差错便是粉身碎骨藏送全家,又怎能仅凭镇国将军府的一面之词就掺和其中!
钱景仔细思量着,悄悄拽住三妹妹跃跃欲试的袖口。
此举立刻换来钱夕诧异地注视。
在照顾紫烟这件事上。
于情,她二人意气相投,私交甚笃,称一句闺中密友不足为过;于理,镇国将军光临舍下蓬荜生辉,只需她出一点小力帮一点小忙就能高攀朝堂上的北斗之尊。
是不是怎么计较都很划算?
钱夕平时是不屑于趋炎附势攀附权贵,可也不想把上赶子的良机往外推!
二哥哥这般阻挠是何道理?她用眼神询问。
“敢问将军匆匆归来有何打算?”钱景犹豫再三还是问出极为不妥的一句。
想当然尔,他一个九品芝麻官竟张嘴探问紫袍金带的心思,无异于以下犯上不识好歹。
可不问,对钱家更不妥!
钱夕集中心智思考钱景的问题,这才有些明白二哥哥的顾虑。
谨小慎微,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尤为重要,当下便拘缚手脚坐了回去。
林沐濯似乎浑然不觉这边的搅动,只淡淡看去一眼,慢悠悠地说:“安顿好令妹,然后进宫面圣,详述始末,自证清白……未知本将军这番筹划可还符合钱二公子的心意?”
最后一句不怒自威的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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