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问道:“你儿子喜欢的那个人以前是什么样的?不如把我打扮成她的样子看一看到底有什么范儿?”
或许她也觉得闲着没事,总之被我一言说得动了心,就真的一起回屋把我精心改扮了一番。然后拉我到镜子前边端详,啧啧赞叹道:“瞧见了没?本来就秀眉英气,洒些刘海在前额,两鬓垂发一绺,再加上这根神采飞扬的束发飘在脑后,若不细看,活脱脱便是个俊美少年形态。”我见状称奇道:“哇啊……这身男儿衣裳真好看!”
转面瞧见阿市凝视中又显异样的神情,我不由一怔,阿市抬袖拭泪,伸手来帮我整了整衣襟,不禁又感从中来,幽叹道:“我多做了几套衣服,本来是要等我儿元服之后穿出去走亲访友的。其中这一套最随意,便是要让他日后跟随那位风姿独特的堂姐去京都玩的时候穿上。如今我把你扮成他那位堂姐的范儿,再穿上我儿子这身行头,瞧来还真是让人百感交集!”
我听了心感不安,忙道:“既是你做给儿子的衣服,我还是别穿,以免损坏了……”阿市拭过泪,轻手拍拍我袖肘,说道:“你身材高挑,穿起来真帅气。这套给你穿,喜欢就留着。他也用不着了,你这样的姑娘穿着让我看到也是心头喜慰。”
阿市和两个自小跟随她的侍女从头到脚把我打扮成她们喜欢的模样,拉着我左看右看,尽兴欣赏一通,正在屋里有哭有笑,百感丛生,忽听得外边有人求见,一个婢女进来说:“猴子拿东西来,说是有珍贵茶器要当面献上。”
“猴子?”阿市的脸整个儿阴沉下来,犹如刚才还是晴天,突然布满了乌霾。“他来干什么?怎么还有脸要见我?”
旁边一个老侍女垂下头,悄示那婢女退下,低声道:“秀吉一直念念不忘讨夫人欢心,想是由于听说胜家来送了东西,他也不甘落后,匆忙也赶来殷勤献宝了。”
阿市哼了一声,说:“刚说起我儿子,杀害他的仇人就来了,真是大煞风景,坏了心情。还说给我送宝贝,他哪有这么好的心,无非就是心里头一直跟权六明争暗斗逞强好胜,处处不如人家,还不甘心服气而已。”她原本冷笑说:“我不想见他。”随即又转念,改口对那侍女说道:“我出去坐一会儿,无论他送来什么东西,就跟以前历次一样扔掉,不过这次你要当面扔远远的。我要看他是什么表情。”
走出去之前,想了想,转面向我瞧了一瞧,悄言道:“猴子这家伙向来是无耻好色之徒,你平时要避开这种人。尤其被我们打扮后这等动人姿貌,更别给他看见。等会儿你若要去玩就从后边进出。记住,不论是猴子还是权六,别给机会让这些男人起色心就好,不然纠缠上你,没完没了。”
“什么人纠缠上你,就会没完没了呢?”那个眼神疯狂之人在池塘边的树下说,“景胜家的缠斗?权六可见是老了,连这也抱怨。一向一揆?跟石山本愿寺打得最激烈的时候,我死了多少个兄弟,连我自己都在血战中受伤了。可这些其实都算不上。”
随侍左右的那个叫森兰的俊美少年抬起眼皮,似有所悟的问道:“主公指的莫非是久秀那种人?”
树下一个玩水的俊朗青年看着手里拾来把玩的小石子,说道:“久秀这种人叛而又降,当初主公就不许,说:‘此人智勇有余而奸佞无比,饥则伏饱则起。他已祸乱了好几个主家,也要来乱我家吗?’记得那时信盛大人似乎得了什么好处,一味为他说好话,劝我们接纳久秀。后来的事情印证了主公识人的英明,久秀果然是个祸害,一有机会就作乱。”
那个叫森兰的俊美少年垂下眼皮,说道:“我听说,久秀那时为了投靠我们,不只钻营了信盛大人那边,就连光秀也被他说动过,曾经为其斡旋来着。主公屡次放过他,然而久秀始终心怀怨恨。以光秀之智识,怎会不知久秀素有‘才智出众,武勇无双,曾为诸人所用,生性吝啬贪婪’这样的风评?”
“光秀不一样,他不糊涂。”树下那眼神疯狂之人冷笑道,“他那时有他的考虑,况且他没有引荐久秀来投,只不过相互利用。为了一点好处,把久秀这条蛇引来我们家的人那才真是糊涂。照我看,林秀贞和信盛父子在许多事情上就糊涂得很。长可刚才引用我评判久秀那番话,怎么你忘了信盛当时怎么接话的?”
树下那个玩水的俊朗青年把玩着小石子,说道:“记得信盛大人说:‘彼事暗主,乃能如此。尔得主公驾驭之何能为也?宜且抚纳之,以示天下广可也从之。’”
“听上去似乎没什么不对,然而孔子曰:‘巧言令色,鲜于仁’。我是竭力忍住不放逐这两人,屡番按捺还是想让他们滚蛋。”那眼神疯狂之人从那俊朗青年手上拣了块小石子,掷向水面,遥看激泛的涟漪,说道,“这帮老糊涂,留着没什么用了,反而坏事。”
听他提到“放逐”之时,语气转为严重,塘边随侍左右的那些人皆没敢接话,面面相觑之余,低下头各转念头。
我溜出来,穿廊过院,走没多远,不意在后边的池塘附近看见他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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