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次依然朝他伸着手,说道:“刚刚我听见秀满大人说,最奇怪的是他先前骑马撞到一个,还有马蹄踩着的一个,全都没留下尸体,不知是被什么东西拖走了,或者没死透自己爬走了。总之没找到活人或者死尸,只留些血痕在草里。更蹊跷是,他们追进树丛里什么人影儿也没找着,而事先也没人见过这帮家伙打哪儿来的。唯一的线索只是捡到个好多年前关东一带人们惯用的旧物,有趣吧?”
藤孝听得啧啧称奇之余,问道:“什么样的旧物?”高次朝他眼前伸着手说:“蹊跷的旧物!利三大人说这物他知道来历很不简单,至于怎么不简单……”话到这里就不说了,手只是伸着,朝藤孝眼皮底下晃动。藤孝被吊起了胃口,不禁着急道:“利三怎么说?”
“利三这混蛋在哪里?”眼光疯狂之人突然喝问道,“他怎么还不自杀?听说最近有人常看见他在‘天下布武’那块大牌子周围转悠,以为没人发现他还化了妆。我树立的牌子被人破坏,是不是他搞的鬼?”
光秀忙趋前跪陈:“主公,你先前虽然下令让利三自杀,不过在命令发出后,又追回了。”眼光疯狂之人恼怒道:“你的意思指我是那种出尔反尔、朝令夕改的人了?”光秀忙道:“哪的话?主公最是英明,你饶了利三,我们都感激不尽……”情急之下,涨红了脸,眼泪出来了。
眼光疯狂之人冷冷地看着他老泪纵横,瞪视道:“一铁的家臣直治与主公不和,私自转仕了你,这是违反法度的,稻叶一铁提出申诉。这一申诉,把利三也告了,因为利三原本也是一铁的家臣,也是与主公不和擅自转仕了你。怎么你不连龙兴公子也干脆一块儿收留了?你收那么多稻叶山的旧臣干什么?还私收!”
越说越气恼,提脚踹光秀几脚,随即转顾左右,疾言厉色的道:“私自接收别人的家臣,容易引起家臣内战,因此在当下各家诸侯的法度里都是不允许的。光秀最爱干这种事情,你不好好给我去对付那个不肯顺从的元亲,还私下收留元亲的亲戚利三。没错,我最看这个家伙不顺眼!你们这种人,谁背着我勾结在一起搞三搞四,我都看你们不顺眼!”
光秀挨踹的时候,满堂目瞠口呆,我听见藤孝在后边小声叹气道:“这事早已揭过去,怎么又旧话重提?利三转仕光秀之际,正是光秀春风得意的时候,此时因为四国策略的转变,人们说光秀早已荣光不再。又因为元亲的强硬,主公对光秀居间斡旋不力显然也很不满。虽说时有踢打,然而主公对光秀还是很宽待的,下令让直治返回稻叶家,饶了利三不死,也没追究此事。至于挨踹被揍,大家习惯了,在主公眼里其实也没什么,他越宠信之人越不免常挨打骂,那位绰号‘猴子’的秀吉大人对此应该早已习以为常……”
秀吉缩在人丛之间,忙着小声探问:“主公近来似乎心情一直不差,谁知道今天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地发脾气?”秀政朝他使眼色,摇着头悄言道:“大人你小声些,别招惹了他。他最近一直显得心神不定,尤其是刚回到家乡就变成这样心思难宁,睡也睡不好,夜里总是辗转反侧,唉声叹气……”信澄凑着肿脸伸来问:“你怎么知道他辗转反侧?”秀政啧然道:“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听森兰他们说的,那帮小子晚上就坐守在他寝室外边呀。”
“守哪儿?”眼神疯狂之人听到后边有人小声谈论,转面睥睨过来。泷川忙停止与贞胜交头接耳,趋禀:“我会叫手下人守在大牌子那边,看看是谁在搞鬼。贞胜大人也是这个意思,并且他也要让人留心盯着,还将调来捕捉猴子的猎人……”
“你不止说了这些吧?”眼神疯狂之人冷哼道,“你是不是又私下里埋怨我,原本答应要把‘珠光小茄子’赐给你,然后我又反悔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有,你那班半吊子的甲贺手下,每天晚上到我园子里窜来窜去,玩什么飞墙走壁,乱踩我的瓦,扰到大家都睡不好,甚至搞得个个精神衰弱,你看看信包、恒兴,还有那谁和那谁,他们都有黑眼圈了……这全怪你!”
“哪的事?”泷川忙伏身辩解道,“谁不知道名品‘珠光小茄子’乃是主公的至爱,由于舍不得将它赐给老臣,甚至加封我一国两郡的领地,可见此物在主公心中的价值,我们哪敢横刀夺爱,觊觎主公心爱的宝贝?”
说到此处,稍微抬头,朝长秀那边瞥了一眼。长秀蹙着眉头,听到身后有人低声说道:“米五,先前听说主公有言许下,要把‘珠光小茄子’赏给你?”长秀侧转面孔,只见权六在那儿轻摇小扇子,低笑道:“这东西想都不要去想,又泡汤了吧?我要是你,死了这心,趁机求他多赏你几郡之地。”
“先前听宗及说,主公有意预作筹备,要为庆祝战胜本愿寺举办茶会,”旁边有人低声说话,我随长秀的目光转觑,但见柱下闲立一人,脸面笼罩在柱影里,仅现其腰挂的一束艳丽雉翎。“这次茶会将使用的名物包括:挂轴‘烟寺晚钟’、叶茶壶‘三日月’、茶入‘九十九发茄子’、茶碗‘白天目’和‘道三茶碗’、茶釜‘乙御前’、水指‘占切’、香盒‘平手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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