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寺惠琼合什说道,“鄙主辉元公,与丰后守秦惟大人的主公元亲殿下,以及那位佐助兄的家主安房守昌幸大人,原本素昧平生,不过道义却使我们站在一起。此来专为告诉信长殿,敬灭有一谶,你灭甲州之日,亦是你自取覆亡之时。请好生斟酌!”
“谁说我要灭甲州?”眼神疯狂之人睥睨自笑,“甲州这个地方好得很,百姓却过得苦,那里的山民跟猴子这种畜生一样被人瞧不起,因为谁?我要灭的是胜赖他们家才对。听说你也算得上他家亲戚?这不正好跟我帐下的光秀可以相互认一认亲戚了?还有谁?这里还有谁要跟胜赖他们攀关系来着?预备好为你们亲戚朋友披麻戴素没有?他的头不日就要送来了,别说我没告诉过你们。”
墙影下盘膝而坐的三人中间那个半秃老叟原本一直低着头,此刻却似忽为暗凛,抬面瞧见眼神疯狂之人投目扫视而来。他忙要低转目光之际,只见光秀一脸尴尬,悄朝这边望来。两人目光稍触,又连忙移开。
“安藤大人,”坐在其侧的一个年轻人忍不住拍膝而起,忿然道,“主公被人欺上门来挑衅叫嚣,你身为三人众之首,事事当争天下先,这会儿怎么垂着头不吭声?我等了半天,就等你一句话!”
“行广说的不错,”秃头老者语声铿锵地说道,“不愧为卜全这般忠烈义士之子,氏家有后!我等三人众应当为主公分忧,挺身而出,率先驱除来犯之贼。岂能低头不作声,坐视不破光治一人抢了风头去?”
我望向那边,心感惊讶:“不料那个半秃老头竟然是秀吉军师重虎的老岳父来着。”半秃老叟低着头说道:“行广贤侄稍安毋躁,三人众不应倚多为胜。不破光治既然出了头,这个头他总要出到底的。”
“不破光治行不行呀?”秃头老者转头而望,语声铿锵地说道,“他一出手就被那猿飞佐助留个脚印在肩窝。我看他未必还能讨得了好去!”
头顶光亮的大汉轻手拍去肩上衣衫所留踹痕,随即翻开掌心,赫然有个鸭蛋溜溜转动其间。瞥目觑视信孝抱着鸭子缩在一旁,边瞧鸭股边说:“它刚下个蛋,一转眼却掉去哪儿去了?”
“不破不立,”头顶光亮的大汉轻磕蛋破,抬手让它立于掌心。蛋汁即将涌出之际,拿来就口,一吸而尽,揉碎空蛋壳,塞入嘴中嚼出声音,随即咽下,在我愣望的目光中咂着嘴说:“其实蛋壳也是可以吃的。”
这时信孝怀抱之鸭又下了个蛋,刚要落地,头顶光亮的大汉伸手抄接而去,握蛋在手,轻攥成拳,眼望梁上之人,说道:“我自幼练拳掌功夫过度,落得五劳七伤。而且一出手就去到尽,伤人亦损己。后来遇到个高人告诉我,出拳之际,手里握个蛋,便知力如何用,蛋才不会破。”说着,随手往旁边一块石几捶击,稍触即收,石几应声碎迸。他翻开手掌,所握之蛋完全无损。
众人惊赞声中,眼神疯狂之人面有得意之色,向信孝摊开一只手。信孝会意地从股后拔出一根茄子呈递过来,他爸爸皱眉不接,啧然道:“椅子!”
信孝“哦”了一声,连忙自揣茄子,另从腰后拽扯了把椅子出来,端去给他父亲坐。信雄们见状大感惊奇,纷纷挪身蹲去信孝背后寻觑,纳闷道:“连椅子也能从这后面拔出来?他是怎么塞进去的……”信澄以头巾掩嘴,在信孝股后探头探脑地猜疑道:“听说他跟一个谁练过藏物的魔术,难道藏东西的戏法果真有成了?”
信孝抱着鸭子走去一边,随手又从腰后拉出一张软椅坐下。信雄们纷纷蹲去信孝身后乱寻不已,究因无觅,愕而惊赞:“不料他居然有这么大的肚量,何止肚子里能撑船,简直包罗万象,什么都有。”信澄以头巾掩脸,在信孝腰后咋着舌儿道:“就算有一天他从后边拉出整套屋敷,我看也不意外。毕竟这里边差不多已然可以容纳一座中等规模的城镇,或许还不止……”
“无非江湖术士而已,”眼神疯狂之人端坐椅上,唰的打开洒金折扇轻摇,睥睨道:“敬灭这厮所言,谁会当真?你们眼界太狭窄了,天下这么大,装作没看到,却只会盯着你们那一亩三分地,还天天怕人来抢。不过我还真就要抢,回去告诉你们主人,灭了胜赖之后,就会轮到辉元、元亲、景胜他们。占山为王、筑个寨子就称诸侯的时代该结束了。”
正说到豪迈处,似觉所坐之处气味异样,皱起鼻闻来嗅去。安国寺惠琼合掌说道:“然而我看你说这些话却似底气不足,或许阁下自己也觉察到,你的时代要结束了。”
说话之间,恒兴悄悄进棚,见长秀向他使眼色,便会意地踅到那个名叫青篁的女子身后,我正感奇怪:“这姑娘不是跟随毒林尼的吗?怎竟与佐助他们做了一路,乔装潜来清洲还混进戏棚里了……”名叫青篁的女子转头望见有乐的身影在门口出现,眸中神情顿有变化,便在口唇欲噏之际,不意被恒兴猛地撞将过来,抢在猝生反应前,把那个小孩儿抱着急离她身畔。
小圆脸家伙在权六跟前叫喊道:“被挟持的小孩子抢回来了,大家放手干他们……”恒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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