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枫从家里出来后，坐上一辆出租车来到医院。
看得出来他喝了太多的酒，上楼梯都要扶着墙走，好不容易要走到顾晓燕的病房了，他却停在那里，呆呆地瞅着紧闭的房门，好似做错了事的孩子不敢回家一样。
他摘掉眼镜，似乎在擦拭泪水，又或许是从额头留下来的汗水吧，擦去擦来也没擦干净，身体顺着墙壁蹲了下去，头深埋着，两手捂着脸，全身在不住地抽搐。
路过的医生、病人都好奇地朝他看看，又都匆匆地离开了。
“叔叔，你病了吗？”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站在他身边，稚气地问道。
陈枫慢慢地抬起头，泪眼蒙蒙地看着小女孩，没有回答。
“叔叔，你为什么哭呢？是痛得哭吗？”小女孩又问。
陈枫连连点头，答道：“是痛，是痛。”
“我痛的时候都没哭呢，你是大人，一点都不勇敢。”小女孩正说着，走过来一位妇女把她牵走了。
陈枫望着女孩的背影，目光变得坚定。
他缓缓地站起身，靠着墙朝顾晓燕的病房走去。
他来到病房的门口，抬起手正欲敲门，又放了下来。他将眼睛凑近玻璃向屋内张望。
顾晓燕坐在床上，怀里抱着小柿子。
郑娟子也坐在床沿上，手里剥着水果。
她们有说有笑，根本就不知道陈枫站在门口盯着。
陈枫收回目光，转过身靠在门边，想了半天也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
挣扎了一会儿，陈枫还是走开了，脚步歪歪扭扭地离开了医院。
陈枫来到大街上，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也不知道可以给谁打电话，他象一个孤魂野鬼找不到一座容身的坟茔。
他的酒依然没有醉过，脑袋昏昏沉沉的，在街上偏偏倒到地不知走了多久，竟然走到了泡桐巷口。
他在那棵巨大的泡桐树下坐了下来，阳光投下一树的阴影，笼罩在他汗湿的身上，微风吹拂着他的头发，象吹着山坡上的杂草。
他喝了一口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朝巷子里看了看，然后起身向里面跌跌撞撞地走去。
来到那道窄小的木门前，这次没有敲门，直接就推开门跨了进去。
屋里的老者抬头看了看，问道：“怎么不敲门？”
陈枫径直走到桌前，坐下，舌头不听使唤地答道：“没，没有门啊。”
“你喝酒了？”老者问。
“喝了，怎，怎么样？”陈枫回答。
“我一个垂垂老叟，手无缚鸡之力，能对你怎么样呢？”老者反问道。
“无能为力，我们都无能为力。”
老者用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陈枫，说道：“世间事只可尽力而为之，不可强求。无能为力的，是你的力量所不能达到的，你又何苦自怨自艾呢？”
“老头，你是一智者，我就一愚人，我们对饮一杯如何？”陈枫说得颠三倒四。
老者停下手里的活，有些生气，说道：“小伙子，你喝了酒，就该在家歇着，不该来取笑我一老头。”
“我没有家，我哪里有家，我的家就是一个骗局。我给你说，骗局，你懂吗？她一直在欺骗我，我却无能为力，我该怎么办？”陈枫趁着酒兴，发泄着心中的怨气。
“既然你已无能为力，那就只能顺其自然吧，谁能有办法呢？”老者答道。
“如果我不甘呢？如果我不舍呢？”
“那就去问上帝吧，他会告诉你。”
“老头，上帝在那里呢？”
“门外。”老者抬手指了指。
陈枫猛地站起身，抱拳说道：“谢了，谢了。我去见见上帝。”说着，陈枫就转身而去了。
见陈枫走后，老者心想，此人酒醉，莽撞而来，飘然而去，为何？
他看了一眼架子上那只已经修复好了的花瓶，摇了摇头。
陈枫自己都不知道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既没提到花瓶，也没能清楚说一件事，只觉得是受到一股磁力的吸引来到这里，与老者见了个面，都不记得老者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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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