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丹鼎司,易景映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攀着脚架爬上爬下,猴子似的。
别的工人腰间绑着吊索,手在索头仪表上一按,屋顶的滑轮带动铁锁收或放,便可不费力地攀升或下降。
他腰间也绑着一根,不过他这样一操作,吊索倒形同虚设了。
他拧螺丝的手法也相当老道。手上电动扳手碰到螺丝钉,另一只手扒着爬架,身体晃到下一颗面前,速度比身边的几位工人师父快了一倍不止。
就算他从前是工地从业人员,颇有资历。他所表现出的积极性也太诡异了。
只要跟上身边工人师傅速度,谁又会苛责他?
不是他这样做牛马的?速度再快,每天的工价也不会涨。
易景映忍不住摇头。
或许,她该去找找应星来看他。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他可能遭遇了霸凌。
想看他为自己所作所为而付出代价,和想看他受到折磨是两回事。
他是在仙舟律法所规定的范围之内,为自己争取减刑。律法所没有规定的,比如拳打脚踢,言语上的恐吓,都不是他所该承受的。
易景映坐缆车登到达最高处的总指挥台,向工头一打听,才知道工程总负责人应星今日不在。
工头和她说完话,便拿着高音喇叭一阵吆喝。哪个违规操作了?哪个腰间铁索松了?
总指挥室有台监测仪。仪器红灯,黄灯,或发出报警声,他就要盯着手下的小工头,找到对应人一一处理。
高空作业毕竟有危险。
施工场里,所有工人的生命安全把握在他手里。
应星不在。易景映决定自己去找人聊聊。情况属实,她就去找腾骁出面。
一回生,二回熟,她已经是将军府的熟客了。
她让工头也给她一套装备。工头开始不同意,说她一个小姑娘上工地不安全。易景映告诉他,她受丰饶祝福,有金刚不坏之身,万里高空摔下去,只是膝盖被震得一麻。一栋大厦倒在她身上,也只是衣角微脏。工头这才痛快给装备。
戴上安全帽,穿上黄色耐磨透气工衣,柔软结实的皮带扣在腰间,像工人师父一样在肚皮前上表盘上一按,她人被缓缓提升至高空。
看见他人,易景映手搁表盘旁,按下暂停的键,人稳稳停住。
“喂!”易景映向他打招呼,手扒爬架。
“喂什么喂?老子不叫‘喂’,名叫何渭南,记好了!”
易景映满头黑线。不愧是激活倏忽,意图颠覆整个仙舟的重刑犯。看他这个样子,不欺负别人就很不错了。她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何渭南。”易景映粗着嗓子喊他名字。他好像没认出她来。易景映放出火蝶,幻化成附近一个工人师傅的面貌,连音色都作了改变。
这就是欢愉,假扮他人,保管天衣无缝。
“有屁快放,你大爷忙着呢!”相当地暴躁。
“你家住在河的南边吗?”
他默了默,“北边。”
“那为什么不叫河渭北呢?”
“你才叫河渭北,你全家都叫河渭北!”他突然激动,像受了什么刺激。
易景映拿出电动扳手拧面前一颗螺丝,“兄弟,大家都是干工地的,干活无聊,随便聊聊。那么大脾气作什么?抢你妻儿,杀你父母了?”
他却道,“你干工地,就你还干工地?TMD,把我刚拧紧的螺丝又给拧松了。菜鸟一边去,别挡着你哥哥我。”
易景映手扶爬架,转过身面对他,脸上表情一横,“就是把你拦着又如何?兄弟,何必这样拼命?”
他脸一沉,“再不走,我招呼小工头了。被他发现,你不仅摸鱼,还妨碍他人做工,直接把你踢出工地喽!”
“别别别,兄弟有话好说。你给我摆谈一下,你为何叫何渭北?我就在这儿,不碰你的螺丝。”易景映抱拳祈求。
他扭过头,捏紧拳头,“谁叫河渭北?你……gor的,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耳朵长在脑袋两边,不是用来听人话的?”
易景映缩缩头,那四溅的口水真叫人不能接受,幸好她戴了面镜。
“河渭北,还是河渭南,不是一样的吗?反正你家也在河北?”易景映用比他更大的音量嚷道。
der,他口吐一句芬芳,“我今天真是遇到你了。罗里吧嗦,跟个娘们似的。告诉你吧,何渭南,是俺娘替我取的。她是从河南嫁过来的。到我家,一辈子也没过什么好日子。末了,还被我爹一斧头劈下了脑袋,尸身至今还冻在我家冰柜里。”
这么多信息,易景映脑袋一时轰鸣。
说完,他重重朝脚爬架上啐一口,“晦气。今天怎么提起?”
“下次,记得叫我名字,何渭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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