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甲鼓起勇气,替义弟撑腰:“姑奶奶,我这二弟,虽然是浑了些,但他爹以前可是仵作,到底是有几分家传的本事。”
乙挖坑人喃喃的:“不过是拾了一点儿牙慧。”
孙南枝语气冷冷:“毛驴我不用了。此人,你们好好安葬了,给他立一个墓碑。他叫方禾。”
几人如逢大赫,赶紧点头:“姑奶奶吩咐,我等自然好好安葬方爷。”
既如此,那她便可以走了。孙南枝正要转身,忽而想起一件极要紧的事来。她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来,扔到乙挖坑人的手上:“酬劳。”这荷包还是她向小战借的。听说,有时候钱财会比武力好用。武力虽然可以镇压一时,但钱财却是会永远吊着人的胃口。
乙挖坑人接了荷包,呆呆的过了一会反应过来,却见孙南枝的身影已然飘出很远。
兄弟四人呆呆的,站在原地,恍惚方才,是做了一场梦。
还是甲反应得快,一把将乙挖坑人手上的荷包抢了过来:“这钱,自然是由大哥保管。”话虽然是如此说,却是将荷包放在鼻下,狠狠地吸了一口,“真香!”
丙丁二人也凑过去,嬉笑着:“这大美人随身携带的物什,大哥可不能独享。”
只有乙,默默地看着渐渐成了小黑点的孙南枝的身影,默默地拾起锄头,挑了一处开阔的地儿,开始干活。他以前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家中还算富裕,却因他一时鬼迷心窍,犯了命案,阿爹阿娘耗尽家财,用尽人脉才将他保了下来。但却是因着这样,哥哥嫂嫂与父母义绝,父母伤心欲绝,竟然双双赴了黄泉。送走父母,家中再无他的容身之处,他也有自知之明,自己从家中出来便再也没有回去。从那之后,每日糊里糊涂过着日子,这一眨眼,竟是也有数年的光阴了。
只是,真的甘心便这样过完一辈子吗?
乙高高举起锄头,狠狠地在地上刨了一个坑。
一阵阴风卷来,夹杂着一股久违的熏香。一双高底的,做得十分精致的云头靴闯入他的视线。
乙抬头,看进一双细长的眼中。那细长眼平静无波映着黄土,只露出一丁点的沧桑来。
“你便是崔立万。”那人的声音柔和,语气笃定。
乙愕然。他自己的名字已经好久没有听旁人叫过了。这人,莫不是官府中的人,来缉拿他的?
那人仿佛看穿他的心思,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轻轻一眯,释放出一些善意来:“方才那姑娘,可好看?”
崔立万不语。孙南枝自是美得动人心魄的。但,那是高高在上的月儿,他够不着。
那人声音柔和,谆谆善诱:“假若,我有办法,能让你靠近那姑娘……”
冷风从远处吹来,带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在乱葬岗生活得久了,他几乎都快习惯这股味道了。
崔立万的眼眸忽而多了一丝贪恋:“世上没有白吃的饭,你要我作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