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段离燕。
孙南枝不慌不忙地将衣衫拢好,才淡淡地问:“何事?”
男人的声音清冷:“方才你的伤口似是又裂开了,我来送药。”
孙南枝将窗户打开,冷风忙不迭地争先恐后的刮进来。
窗外,男人的脸半浸在月色中,比起白日来,越发的俊秀不凡。
他的手掌上,是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
孙南枝垂眼,默默地接过瓷瓶。
就在那一瞬,男人忽地咳嗽了一声。
孙南枝下意识地瞧了一眼外头溶溶的月色,以及男人身上厚实的大氅。是她的错觉吗?段离燕比起以前,似乎要虚弱了一些。
段离燕手指轻握成拳头,放在唇上,眉眼敛了一丝憔悴:“你且用着。我先走了。”
孙南枝一阵无语。难不成他还要替她上药罢?
她丝毫不留恋地关上窗户。
段离燕在外面逗留须臾,才缓缓的走了。
小程儿在转角处等着他。
风刮得有些急。
段离燕进得屋中坐下,轻轻握着的拳头打开,才从袖中扯出一方帕子来掩着嘴,就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小程儿在一旁担忧地看着段离燕。他什么都不能做,唯一能做的,是替段离燕端来一杯温水。
段离燕咳了良久,才将将停下来。
他接过小程儿手上的温水,一饮而尽,才缓缓道:“天色不早了,你快些下去歇着罢。明儿……还有很多事。”
小程儿却一动不动:“燕爷……您的身体……”
小程儿跟在他身边的时间不长,可段离燕并没有瞒着他。
段离燕忽地又勾唇一笑:“早是已经注定好的事,又有何惧?”
小程儿竭力压住自己心中的颤栗:“这世上还有很多高人,定能,定能……”
段离燕轻轻摇头:“下去罢。”他的神情又淡了,摆明是不想再多说这件事。
小程儿只得恭恭敬敬地退下去。
段离燕仍旧坐在原处,待小程儿的气息渐渐远去了,才又压抑地、猛烈地咳了起来。咳了半响,忽地止了咳声,笑道:“你的气息,竟是比以前隐藏得好了。”
却见纱笼的窗户被轻轻推开,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来。
女子的脸被月色衬托着,越发的娇媚。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段离燕,想了一想,抬腿就翻窗进了房。
风从打开的窗户刮进来,段离燕又压抑不住的咳了一声。
孙南枝回头,毫不犹豫地将窗户关好。
她没有走过来,只仍站在原地,好看的眉毛微微挑着,也不说话,可好看得似是盛了万千星辰的眸子却藏了明明白白的疑惑。
段离燕又罕见地,朝她笑了一笑。
自从她在汴京遇上他,段离燕就整日冷冰冰的,几乎没有笑过。可最近,他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这人病了,怎地反而还有心情笑呢?
她忽地大步朝段离燕走去,不等他反应过来,就牢牢的抓起了他的手。
女子的手冷冰冰的,一点儿暖意都不带。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按压在他的手上,向来冰冷的神情带着认真。她的眼皮半敛着,浓密而长的眼睫毛像扇子一般。她的樱唇,轻轻抿着,带着一股傲意。
这不是段离燕第一次认真地打量孙南枝。
他的贴身护卫,果然是国色天香……
正看得入迷,忽地对上了一双冷冰冰的眼眸。
段离燕讪讪一笑。
他竟是又笑了!
习惯了一个人冷然的表情,忽地那人笑的次数多了起来,总是有些诡异的。
孙南枝面无表情的放开他的手:“怎么回事?”
她虽然不是郎中,但练武的人,还是能从脉象中探得出来,段离燕的身体情况,不大好。甚至可以说,有些虚弱。可明明在汴京的时候,他的轻功比她还要好。明明她之前遇袭的时候,他好像还没有那么虚吧。
段离燕唇边仍旧带着浅笑,他直直地看向孙南枝:“我曾与你说过,我的气息微弱,是因为用了药。”
他的声音缓缓,却带着一丝悲凉。
孙南枝也直直的看着他。
一双眼眸里,黑白分明,似是在探究他话语的真假。
段离燕虽然笑着,可笑不达眼,的的确确,藏着三分的无可奈何。
星光曜曜间,她先垂下眼皮,语气冷冷:“我总疑惑,你为何这般重视我,你莫不是……是我猜的那个意思?”
甫进西南王府,她就觉得不对劲了。她省得段离燕重视她与小程儿,可似乎又有那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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