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春末夏初,但依旧不觉炎热,还有一些凉意。一个无春的开始,必然就是一个无秋的结局。
也正是今年开始,延安府三年无雨的序幕揭开,也因此催生了一个轰轰烈烈的大人物,登上历史舞台——李自成。
但他的那个闯王大旗,就不知道会由谁打起了。
走在官道之上,吕谋揣上全村所有的地契,带着十三岁的小跟班书童狗儿,施施然,走到了十里外最大的堡寨胡家堡,求见当地大户士绅胡佑民。
胡佑民的祖上,做过一任户部主事,现在还有子弟,在地方和朝廷里做官任职,是本地真正的士绅,名门望族。
至于佑民两字,放在他的身上,那真是糟蹋了。胡佑民仰仗着手眼通天的家族势力,真正做到了盘剥百姓无所不用其及,但还要装出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形象,标榜耕读传家。
但单单就那几乎涵盖了整个西北的当铺,也不知道坑害了多少百姓,家破人亡。还有那人口贩卖,更是在这天灾人祸年节,做的是风生水起。高利贷更如洪水猛兽;对土地的强取豪夺,更是无不用七极。为此,几代积攒,可谓家大业大,富可敌国了。
其实他早就惦记上了邻村李焕文的土地,只是还顾及一些朝廷对文人的体面,没有直接对李焕文这个老秀才下手罢了。
今日,吕谋带着地契,在自己还没正式对外宣布揭竿造反之前,就是要向他换粮食和金银来的。
他需要粮食和银子,不是养活乡邻,不是用于练兵,而是有大用。
听说李焕文的干儿子吕谋前来拜访,当时胡佑民不疑有他,下了句有请,管家就将吕谋带进了大厅。
胡家的宅院巨大奢华无比,单单从正门走到大厅,就足有五百步。
当吕谋走进客厅的时候,却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人。
等管家吩咐丫鬟送来茶水,吕谋连喝了两盏之后,才听客厅屏风后面咳嗽一声,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在一群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吕谋知道这是正主来了,赶紧起身,恭敬施礼:“后学末进学生吕谋,拜见胡员外。”
胡佑民冷眼看了下吕谋,冷淡道:“世侄请坐叙话。”
吕谋谢了,在胡佑民在主位坐稳,才再次坐下。
胡佑民喝了一口茶之后,才再次开言:“世侄今日到我寒舍,是有什么事吗?”
吕谋再次拱手:“我义父前几日不幸亡故,县上责令学生做了本村的里正。怎奈学生只顾读书,不善理财,所以,今年的秋粮赋税就没有着落。为此,学生上门求老员外来了。”
胡佑民一皱眉,然后冲着北京的方向一拱手:“皇上恩典,将一地交予世侄守牧,你就该上心办差,不要总是祈求拖欠,耽搁了皇上国事。”
吕谋接口:“这个学生省得。这次来,学生不是求老员外代为说项拖延,更不是不知好歹的恳求赦免。”
“那你是来干什么?”
“学生是来向员外告贷来的。”
一听吕谋是来告贷的,当时胡佑民心中一喜,放高利贷是胡家最大的一笔收入,也是最大的一个陷阱。只要有人来告贷,那就入了他的局,结局就是告贷者无不家破人亡,被他吃干抹净。
看着眼前的肥羊白兔,胡佑民悠悠开口:“按说呢,我家也无余粮——”
看到吕谋失望的表情上脸,赶紧继续道:“可是呢,既然世侄为完皇上交代,完税交粮,看在你的一片忠心上,说什么我都要帮衬一把的。”然后话锋一转,变得矜持:“只是——”
吕谋赶紧道:“告贷的规矩学生懂。”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叠地契:“这是村中父老的地契,做为抵押。”
胡佑民眼睛更亮:“你这次要告贷多少?”
吕谋道:“县上规定的,钱二百两,粮二百五十石。”
胡佑民似乎有些为难,故意看看外面的天,然后苦口婆心道:“这天气连年大旱,许多土地都颗粒不收。借贷这么多,老夫恐到秋世侄无力还清本利。再说了,你今年告贷完成上峰任务,那明年呢?更有世侄刚刚说,你只会读书,不懂经营,以后何以为继?
为此,老夫倒是有个忠告,不如交卸了里正差事,你将田地卖与老夫,得笔钱粮,然后再无俗物烦扰,安心读书。等到大比之年高中,再为皇上效力尽忠岂不两全其美?”
吕谋就故意沉吟,最终为难道:“可是,田地是乡亲和我义父的,我岂能做主?”
胡佑民苦口婆心的劝道:“把地卖给老夫,那些庄户自然就成为我胡家佃户。从此之后就不再负担朝廷赋税,一心耕作,村民自然愿意。老秀才已经亡故,你又不懂经营,如果再苦熬下去,最终一个身家没落是必然的。不如拿这笔钱,供养你读书,将来一旦有成,也能荣华富贵,想来老秀才地下有知,也一定愿意。”
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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