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躯强忍着气味的不适，把自己缩成一团，勉勉强强地蹲了下来。
在莱尼蹲下来那一刻，身后立刻听到恶毒的咒骂声。
“啧，看不见都没位置了吗？还来抢，这么怕冷，冷死在外面得了！”
莱尼脸色煞白，本就瘦小的身体缩得更小了，像鸵鸟一般埋着。
“这么小只，肯定对阿芒一点用都没有，早晚都是被放逐的。”
“真不长眼，穿这衣服浪费了。”
“看她不像薪荛者，是不是死了薪荛者的女巫浑水摸鱼来了？”
“嘘……别说了。”
莱尼捉紧衣服的手用力得发白，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眼里盈满泪水。
忽然一只手狠狠扯了一把莱尼，一个肮脏的手印立刻抹在崭新的貂皮上，黑得刺眼。莱尼一下子被推倒，手肘撞到地面，撞到另一个人身上。
被莱尼推搡的人马上就不乐意了。
“让你进去，你还把我推出去？要不要脸啊？”
莱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浮现青紫的手臂，怯怯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有人……”莱尼嘴唇颤抖一下，往左侧瞥了一眼，“有人推……”
“你说什么？”一把尖锐的声音盖过莱尼的嗓音，“谁动你了？谁那么闲推你？”
那是莱尼背后的人，全身同样罩在黑袍下，那人猛然站起身来，扯着莱尼的大衣，嘴里尽是恶毒的抱怨，“这里谁像你穿得这么厚！还不要脸挤进来？要么把衣服脱下，要么滚出去！”
莱尼死死拖着自己的衣领，不肯松手。两人挣扎中，黑袍挣脱掉自己的兜帽，露出一张尖酸刻薄的老脸。
那人眼睛快眯成一条缝，仍是暴出贪婪的眸光。仗着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死命抓着莱尼的后背，皮肉松弛的手飞快拔落貂毛，扬了一地碎毛。
被莱尼撞了一下的人见状也跟着欺负起莱尼来，对莱尼又推又骂。
“啪啦”一声。
门帘被寒风扬起，猛然发出清脆的声响。游荡在外的冷风一下子灌入，像刀子一样刮每一个人的脸庞。
火盆的大火噗呲一声，逐渐化为火苗。
从门帘扬起，到门帘飘落，时间短得像是一眨眼的功夫，又慢得像露珠悠悠坠下。
回过神来，一道高挑的身影站在门帘中央，大风混着雪花悠悠从两侧飘入。
几十人的小圆包顿时噤若寒蝉，只顾着望向门帘那一道神秘的黑影。
“过来。”他十分简洁地说。
“……大人。”莱尼呆了呆，扯着自己的大衣往黑影跑去。
老人眼睁睁看着柔软温暖的大衣从手下滑走，内心啐了一口，正想趁机发作，才露出一口黄牙，一道狠毒阴冷的眼神便落在自己身上。
仿佛要将他硬生生劈成两半，生啖其肉。
老人内心一怵，心中的底气便少去半分，可叫他放弃到手的貂毛，又觉得阿芒实在是个鸟不拉屎的穷国家，天寒地冻，着实难熬。
“怎么你污蔑我推你，不得赔我不是？”老人不屈不挠，“何况你一个女孩家，连薪荛者都没有的女巫！哪里来的火貂皮，肯定是在哪里偷的！”
一听火貂皮，不少人朝莱尼投来探究的眼神。
火貂皮十分稀有，又十分保暖，在冰天雪地之地犹受欢迎。一般只有贵族才有能力雇人猎杀火貂，再将火貂剥皮制成貂衣。然而火貂生活在沙漠，受到沙漠巨兽保护，极难猎杀，又难追寻。
渐渐的，商家打着火貂的名号，在沙漠里捡到火貂的尸体，分成五分，再用一些棉花羊毛浑水摸鱼制成貂衣。
老人也是个识货的，他认出来这大衣浑身上下全是火貂皮，是难能一见的极品，不然也不会揪住莱尼不放。
老人已经是明抢了，“把貂衣拿来！”
莱尼躲在欲身后，紧张得揪住欲的斗篷，探出一双怯怯的眼睛，解释道：“大人，是他先推我的。”
老人眼珠一转，冷笑一声，“原来是个没心火的薪荛者。”
老人越发趾高气扬，用鼻孔看人，“乖乖交出貂衣，不然……”
“哦？”
突然，帐篷外传入另一道陌生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沉稳，却莫名透出几分拿捏他人的轻佻。
门帘撩开，走入一道淡蓝色的身影，那人笑眯眯地望着老人，重复道：“不然？”
——————
暴怒的罪人烈火焚身。
听不到央求。
看不见劝谏。
怒火炙烤着罪人，
窒息抓挠着颈脖。
暴怒的罪人发出痛苦的低喘。
冰冷的美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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