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凌挽着叶文,跑也似地朝着宫门去,早有忠心的张公公备好了车马,可阿凌刚要和文哥儿坐上去,徐本公公风风火火跑来告道:“圣上!可不得了了!叶孤鹤大人在协德殿西配殿门口跪候,他请求独对,他说他今天豁出去了,忠臣不怕死,您不去他就‘死谏’!”
兆凌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含着倦意、带着不解,有些无辜茫然地瞧了徐本的国字脸:“徐老,老师他是为什么事儿来的?”
徐本正色道:“这老奴却不知道。只知道叶大人他很伤心的,眼睛是哭肿了的!”
“唉!文哥儿、张老,在这儿等我。”阿凌挥了挥手,示意徐公公先走:“徐老,走,咱上协德殿!”
兆凌一走到协德殿西配殿,就见叶孤鹤头顶着他写的手本跪在门外边哭。阿凌加快脚步三两步上去,出了两手想搀起孤鹤,这夫子却死命跪着,就是不起!“老师!快起来!跪在冷砖地上做什么呀,不怕硌得慌?起来…唉!阿凌拽不动你了!有事儿咱进去好好说说……”
叶孤鹤还有心不动,可见阿凌也跪在他眼前了,他心一软,脸一红赶紧立起身,兆凌就势挽了他的胳膊随进去,进了配殿,叶孤鹤又赶紧跪了地,极肃穆庄重地读进谏书道:“臣今泣血进谏吾皇,望圣上垂听,愿我主收心制情,勤劳国是,善保金躯,亲贤远侫……”
“老师…你到底想劝我什么呀?阿凌的性子你门清,你说吧…什么话我都听……”兆凌心里急于回家,压着焦躁之心应对孤鹤道:“但你先起来,坐我身旁才能说。”
孤鹤叹了一声,瞧上兆凌的瘦脸,一时他那眼里的疼惜之意是藏也藏不住了,他上前了几步,先扶兆凌在龙位上坐了,自己坐在他左侧大臣的席位,才沉着声说道:“阿凌呐,老师听人说你又吐了血,我是实在心疼,过来拉你一把呀!阿凌,老师原没敢想着送死,是吓唬你的!我怕劝不住你,你不肯来!凌儿啊…老师作为你的老师,可有几句话非得告诉你不可呀!”
阿凌想也没想,脱口道:“老师…您快点说…凌儿急着回家有要紧事啊!”
“我说的就是这事儿!阿凌…皇上…皇上啊!您自打被公推为帝的那天,天下已经认您为帝皇!有没有年号根本不重要!皇上…不…徒儿…就算你不为帝,你也不能总把心思放在过往恩义和儿女私情上头…阿凌呐!那有能耐的人,别管他成就大小,都得先放下私心杂念,就是要狠下心来,秉正办事,为老百姓干活谋福,可不能像你似的,整天心里头只想着自己人…现在,有那好事的把你画的美人图印到画册上,百姓现在说什么的都有啊!自有那看不透的去说你好,把你画的像买了供着,说什么比梁祝庙还灵,保人家夫妻和美呢;也自有那说你宠妻轻国要重蹈前人覆辙的。老师不管人家说你什么…阿凌呐,你要干公事,就得学人家海青天!阿凌!人家海青天为了他不认识的老百姓,干了多少大事,帮人家解决了多少难题啊!人家为了这个,得罪自个儿的恩人、得罪了自个儿的上司、断掉了自个儿的朋友、痛骂当朝的昏君、为了不认识的百姓,他得罪权贵,不惜蹲了大狱、吃糠咽菜,一辈子连肉都没吃上两顿……”
“唉!可阿凌不喜欢海青天!我就是不认同他…老师…凌儿觉得,海青天活着没趣。我一天也不想像他那样活着!他忙公事去了,丢下家里娘子受尽辛苦,他却只听他老娘的迂腐之言,把妻子前后休了好几位;他每日伴着老娘歇,抛下妻子去守空房;他上书去骂昏君,先把家人藏到偏僻远地,却不听李神医的话,放任他有孕的夫人到长路上去奔波,害她娘子怀了孩子一尸两命;还有他的传闻呢!听说他的五岁娇女因饿得受不了,接了他家仆僮男子给的一个饼,被他训斥,活活饿了七天而死…他是个青天,死后都做了神仙,可他就是神仙了…他不是个人!老师!您别劝我了!我是凡夫俗子,就是死了也干不上城隍神仙…我压根就不稀罕!老师,一个人活着,总得有些放不下的东西…我现在是满心长草,一刻也留不得了…老师!师母也给桑日人掳了,您就不想她?我和您交个实底……”兆凌那双眼虽还是极认真的看向孤鹤,可人已站起身离了龙位:“老师,您也别怕!您满腹经纶,堂堂状元,您才四十多岁,将来辅佐的人里头自会出现圣主明君!我只要救回惜花哥和我姐,最好…唉!反正啊…我一刻也不想在宫里多呆!但是——老师,您信着我!我是你学生,对老百姓,我不会昧良心的…我对谁都不会昧良心的!您要真疼我呀…您带着那勤劳国事的众家大人们一起,替我好好留心那正事儿…我先回家去问我娘子音信儿,要是问不着,还得上远些去找呢!你放心,最多十天我一定回来,死活都给你们留个交待!老师!您也别学海青天,要多吃点,别不舍得吃肉,瞧你也瘦了!你那上书给我,我没事对着练练字儿……”
孤鹤疾步上前,拉了他的米白色袍子的衣角,劝道:“阿凌……你那身子别上那远地方去晃悠…你底子就差,现在又中了那毒…你奔不得远道的……”
“老师…你若不想我死,就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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