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炸断的树干堆在一起。
士兵的脚被石头绊了一下,他低头看去,却是一颗被炸断的人头,那张面孔的表情很安详,像是刚睡着了似的,断裂的脖颈看起来像是切烂了的腐乳一样,几只苍蝇围着空气中浓得吹不动的血腥味嗡嗡地打转。埃塞俄比亚的大地在这一刻是公正的,它不会挑剔是谁来为祂献上血祭。
这不是士兵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但他还是忍不住腹中一阵翻江倒海。他在心底无比庆幸自己是指挥部随员,而非这个战场上的一份子,那种火药爆炸也隐没不去的惨叫声会让人感到摧心剖肝的恐惧。
一切似乎都已经沉寂下来,在安静的燃烧声中,帕提斯图踩上一只鬣狗的尸体,它的眼球被炸翻出来,还露出半扇肋骨。身后的士兵警戒着四周逐渐跟上他的脚步,大尉低着头,似乎在沉思着,却突然朝着左前方的沟壑扔出一颗石头。
士兵们绷紧的神经随着目光一起飞向那边——伴随着从沟壑背后传来的杂乱呼喊声,几个脸上身上都沾满了沙土的游击队战士起身对他们扫射——他们或许是鬣狗营在刚才的几轮炮火后仅剩的残存兵力,埋伏在这片血腥的战场附近等着伏击他们这群追兵。
两伙人之间爆发了激烈的遭遇战,刺耳的枪声又一次在尸横遍野的山地之中回响。相比起来,游击队一方的火力明显不足。或许这就是他们仅剩的活口,打算打一场绝地反击的伏击战,只可惜他们却因为把帕提斯图扔出的石头当成手榴弹而暴露了位置,也把仅有的优势付之东流。
在火力和人数的巨大差距下,他们的落败似乎已经是时间问题。大尉以狮子般的勇猛带队向前压过去,他手中的MP7连绵不绝地射出子弹,打进一个游击队战士的眼睛里,爆出一团花一样的鲜血。
“我们要不要准备插旗拍照?”大尉身边的一个军官半开玩笑地说。
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了恐怖的呦呦吠声,一只又一只的鬣狗从他们咫尺之远的空旷大地之上暴起。它们刚才隐藏在草丛中,与斑驳的大地融为一体。在野外的捕猎中,诸如角马之类的猎物通常都是由于闻到了它们的气味而警觉,而这对于人类贫弱的嗅觉来说几乎不可能发现,更何况是在这片被火药味掩盖了一切的战场呢?
灰突突的提托从同样灰突突的草丛中跳出来,她的一只耳朵被炸掉了,新鲜的断口被沙尘覆盖,糊出一层草莓果酱般的血浆来。她背上的结灰的鬃毛被燃烧的野草点燃了,显得她像是从地狱来的索命恶魔。
“果然如此!”帕提斯图的嘴边掠过一丝笑意——他早早就预料到了当下的景象。在刚才的战斗中,他听到了从前线对讲机中传来的消息时,就知道这群游击队准备的伏击中,必然有鬣狗群的一席之地。之前弱小的伏击部队不过是诱饵,等他们陷入与对方的战斗以后,就由鬣狗群发起进攻,对他们形成包围之势。在小编队遭遇战中,这种包围战术通常能够达到2 2>5的效果,从而完成对他们绝地反击的战术目的。
鬣狗群凌厉地发起了进攻,在初期也确实打乱了他们的针脚,但没过多久,“南部之狮”麾下的士兵们就夺回了战场的主动权——在识破了对方的战术以后,他们全员都已经有了一个“随时可能被鬣狗袭击”的心理准备。而突袭战术就像跳脸恐怖片,如果提前知道会发生,那么效果就会大大下降。
而在正面作战中,荣耀的狮子们又怎么会输给一群鬣狗?
一只鬣狗在跑跳中被一枪打穿了头,摔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以后,吐出一口血就再也没站起来。在这种悲剧重复了几次以后,鬣狗群也只好悻悻地退却,飞速消失在了不远处的野草丛中,留下一串延伸的血迹。
局势再次逆转。在最后一轮火并后,意气风发的大尉抡起一拳捶到那个俘虏的脸上,后者正跪在地上,用一双不屈的眼睛无言地辱骂着这个胜利者。但他的眼睛被那结结实实的一拳打得充血红肿,并且止不住地流眼泪。看起来更像是被老师惩罚了以后,梗着脖子不认错但已经忍不住哭的初中生一样。
这幅场面让帕提斯图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勾住那“孩子”的肩膀,把自己的脸贴到他脸上,眯着眼睛问:“这就是你们的结果,意外吗?”他又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很正常,每个成功的征服者都会有这种喜悦。
伟大的亚历山大在征服了波斯以后,成了个疯狂的宴会爱好者,有过胡吃海喝两天的经历。在一次宴会后,这位伟大的君主在过量饮食后突然病倒,并在10天后离世,以至于到现在都有学者怀疑他是不是撑死的。连这种传奇都如此,更何况这位小小的中尉呢?
帕提斯图如狮子一般宽大的鼻翼扇动了几下,他又伸手掐着俘虏的双颊,居高临下地问道:“你们那个女头领呢?我怎么没看见她的身影?还是说……”
他神气地朝周围同样面带笑容的军官们笑了笑,“那婊子刚才已经被炸死了?那可真要有劳你了。”大尉在俘虏的肩膀上野蛮地一拉,把他摔到战友还温热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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