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别无选择。剑道从一开始就是杀人的技术,而渡边逐明则是当世屈指可数的佼佼者。
他叹了口气,这一切早就该结束了——人柱大概率已经被毁。在他的漫长退魔生涯中,这种事情实属平常。打从一开始,堕魔之人得以逃离诅咒的可能就微乎其微,这一切不过是迁就伊凡·卡列金的无用尝试。
但不知怎的,看着那人执着的态度,连他也莫名为之动容。似乎只要相信他的话,一切就尚有转机……
或许也正是如此,渡边才接受了他的委托。般若又一次试图抽身离开,但直直刺出的锋芒逼迫它不得不回头。
这场战斗似乎永无止境,一边是不死的浪人,一边是不灭的恶鬼。渡边知道,面前的般若虽如此难缠,但实际上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人柱中封存的力量来自于那些受害者的刻骨怨念,强大无比但极为混乱,这种不稳定足以彻底摧毁宿主,一切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问题在于,如何撑过这段时间。
渡边的视野猛地一震,骨折的痛苦自下半身汹涌而来。他的小腿被般若扭成一个十分可怕的样子。虽然同样不毁不灭,但他复原身体仍然需要时间。九字兼定从他的手里飞了出去,直直插在不远处的手水社木棚上。
“莫里亚蒂……”渡边抬头望去,在又一次被般若的巨爪扯下头颅之前。
般若抬起头来,刚从颈部动脉喷涌出的鲜血染了它满脸。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让它更加兴奋,急需找到下一个受害者来满足它永不枯竭的杀戮欲望。
夏洛蒂离鸟居就只有一步之遥,但一阵腥风从她身后的方向吹来。下意识回头的瞬间,蔽天的巨大鬼影如彗星袭月般从天而降。
夏洛蒂蜷起身子往旁边一滚,鬼掌拍在了地上,瞬间将石板震碎。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她现在手无寸铁,只有几条被断裂的肋骨,这种闪躲她进行不了几次,这一切只不过是垂死挣扎。不消片刻,她就会和渡边一样被般若咬断脖颈,不过她并没有复活的机会就是了。
夏洛蒂喘着粗气,一瞬间嘲讽的笑意自心底喷薄而出。京都城就在离她不到一米远的地方,她真是没想到自己会死在这里,不是在层层机关的古埃及地下城,也不是在枪林弹雨的埃塞诶比亚,而是在这有着美少女动漫幻想的现代城市中。
一切实在是太嘲讽了,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某些动漫里的搞笑角色,随随便便死在一个无厘头的桥段里。短短几个小时前,她还在这里和伊凡争夺着海鲜刺身。在把螃蟹壳扔到一边的时候,她可没想过自己也会在同一地点被别的什么东西扯得支离破碎。
夏洛蒂想闭上眼睛,她连想都不敢想自己肠子流了满地的样子,但她做不到,她的眼皮跳个不停,这是由于紧张而产生的痉挛,却让她连最后的安宁都无法得到。
夏洛蒂脑子里一团乱麻,分不清这是左眼还是右眼,或许两只眼睛都在跳。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两只眼睛都在跳是不是意味着她会因为受难而大赚一笔,莫非她的追悼会还能卖门票的?还是伊凡背着她买了巨量的人寿保险?
但一切并不会因为她的头脑风暴改变半分,般若的骨爪在她瞪大的眼睛里重重落下,却又一瞬间戛然而止,愣生生停在了夏洛蒂面前不到三十厘米的地方。
一滴黑血落在夏洛蒂脸上,散发着浓重的腥臭味。她回光返照时似地一下子窜起身来,一点寒芒在月光下闪烁,那是九字真定,它穿透了般若的胸膛,牵扯着恶鬼僵硬的肌肉终止了动作,让它如此滑稽地定格在了这里,保持着张牙舞爪的凶残姿态。
夏洛蒂跑开往它身后望去,但并没见到渡边的身影。般若身后空无一人,只有几条脉搏般蜿蜒的细长冰棱咬在刀柄上,似乎刚才是它将九字真定插进了恶鬼的胸膛。
夏洛蒂循迹望去,伊凡正站在中庭,专心念着不明的咒语。覆潮般的白霜自他脚下蔓延向四面八方,形成一片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的冰层。
“莫言松林之锋芒,莫追牝鹿之回响;冰砌的苔原不栖苍狼,寒风将冻土上的钻石擦亮。”(雅库特语)
伴随着咯咯的咒语,伊凡勾了勾手,冰棱牵扯着将刀刃自般若的身体中拔出。
般若厉声大叫,声音好像破烂的鼓风机,震得人耳朵生疼。刀刃牵连出的切骨疼痛使它很快锁定了自己的新目标,它从夏洛蒂身边一跳三尺高,几步就扑到伊凡身前。
它的趾爪触及那冰面的一瞬间,冰面突然发狂般地躁动起来。无尽的冰霜迅速裹上般若躯体的每一寸一毫,将它变成了一具狰狞的冰雕。一阵寒风戛然而止,它的利爪就那么停在伊凡身前。
夏洛蒂如释重负地放松下来,一下子卸下了所有的戒备。她已经筋疲力竭了,这一晚差点把她报销在这里。她想要抬起手对自己那救星般的法师队友致意,但最终只是摆了摆手。然后,伊凡在她的视野里就那么倒了下去,像是逐渐沉入海中的破烂军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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