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已经割开了他的血管以后打开水龙头,水滴的流逝就足以让这个可怜虫惊恐下死去。
“我在看他们——看他们的命运。”渡边慢慢地说。
“命运?”
渡边点了点头,他的眼神幽深而平静,像是银幕前并不会与演员和角色共情的观众,“神崎君说得没错,空难的概率很小,这些人没准早就已经习惯了乘坐飞机来往于各地,就像是你坐电车那么平常。”
“呃,其实我平时也不坐电车……”夏洛蒂如实相告。
“但空难的概率并不是零。”渡边微微低了低头,“这些人和往常一样,坐在候机室的时候也无所事事,完全没想过自己的生命会在今天戛然而止。”
“那或许这就是他们的命运喽?”夏洛蒂耸了耸肩,“每个人都有倒霉的时候的,这只是单纯的概率论——只是他们倒霉的时候关键了一些而已。”
“如果,命运早就命中注定他们要死在这天,那他们之前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只是等待这个结果的到来吗?”渡边叹了口气,“那,你的命运又是什么呢,夏洛蒂?”
多年以后,夏洛蒂回想这一刻时,她记得好像张开口说了什么,但那时的耳畔嗡嗡地轰鸣作响,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而渡边呢,他就那么惨淡地笑了笑,像是春末倾颓的落樱。
“这是哪里?富士山?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有乘客大叫起来。在几分钟的时间里,富士山的雪白山顶已然出现在窗中,像是苍黑山体捧着的一点轻云。
但眼下可没人静下心来欣赏这幅美景,这意味着他们早就偏移了原来的航道,而这或许代表着飞机早就彻底失去控制了——也就是整架飞机已经陷入了九死无生的境地里。
“很好,非常好。”伊凡沉声安抚着机组人员的情绪,尽管连他自己的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
“Ребят(俄语,伙计们),现在就只剩下最后的一步了。”伊凡的手在高津的肩膀上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放上去,“无论如何,请让飞机平行而平稳地,在山顶的积雪上着陆。”
没有人回答他,这很正常。连中学生都会对刁难自己的老师白眼当做抗议,更何况如今伊凡的要求简直是苛求。
高津吸了有生以来最深的一口气,用力得像是要把这辈子所有的理智和思考都从身体里排出去,尽管这之后折磨了他一路的头疼仍然没有丝毫地减轻。
或许,人一生中总会迎来一场至关重要而全无提示的狂赌。赌对了,无事发生;赌错了,万劫不复。飞机在风流中痉挛般地颤抖着,它的机翼割开成吨的沉云,同时也在这种对抗中战栗。
“大石,你来操作右翼引擎,我们的目标是抬高15°仰角,慢慢地来就好。”高津早就湿透了的手又一次捏在操作杆上,这一次的触感却让他感觉如此不适和陌生。
飞机的颤动幅度变得更大了,高津只祈祷它能坚持到可以坚持到可以放下起落架的那时候——只要再几十秒,几十秒就好。
一片熠熠的亮白闪在机长室每个人的眼中,富士山山顶的皑皑积雪就在他们面前,羊毛毡般的层云拱卫着它,一瞬间视野所及之处只有天光月影,如此圣洁而宁静,恍惚间像是微笑着迎接他们的天堂。
高津在这片难以言喻的景色前失神了不到一秒钟,他很确定自己的手并没动过,但一下子飞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似的,斜斜地向下坠去,如同一只被射中了翅膀的飞鸟。
高津感觉自己脑子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一下子断掉了,他拼尽全力地扳着操作杆,但飞机对他堪称粗暴的指令却毫无回应。一片失重和咒骂之中,他看到仪表盘上显示的飞行高度飞速往下减少……在他们的大胆计划成功前的最后几十秒钟,飞机的机能彻底失灵了。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高津声嘶力竭的大吼着,一拳捶到带走了他最后一丝希望的仪表盘上。
如汪洋大海般深重的压力终于在此刻决堤了,他呜呜地哭了起来——全完了,一切都完了,他,大石,泉,还有这飞机上的所有人都要死在今天,他们会像一颗陨石一样重重摔在富士山顶,在爆炸和破碎中尸骨无存。
不管他们过去的人生、未来的人生有多少种怀念和可能,不管还有没有还想见到的人,他们的生命就注定要在今天结束——可能这就是既定的命运,无论他们多么努力多么顽强地抗争过,终于还是逃不过神明手中早就纺成的丝线。
大石怔怔地看着窗前飞速接近自己的富士山,一向话多的他此时却沉默得可怕。他已经习惯了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震颤,此刻,他只是又想起了记忆深处的片段——就算是光之战士也有无法战胜的黑暗,他一次一次顽强地爬起,但最终仍然还是输给了比他强大得多的对手……或许这才是现实,不管意志有多么坚定和强大,也战胜不了既定的结果。
“真是的……”大石低声说,“算什么英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