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张巡抚正在房中看呈报,白毅走进来,“老爷,孩子已经带来了。”
“嗯,让她进来吧。”张巡抚眼神仍在呈报上。
白毅转身将小秧带进房中,便出去了。
张巡抚本名张之贤,年四十有余,身型清瘦,持重方正,身上带着为官多年的上位者气息。小秧尚不能理解,只是认为这人看上去不像坏人,却又让人有点害怕。
张之贤放下呈报,看着小秧,眼睛里透着审视。小秧换上了王妈妈给她的衣裳和鞋子,裤子还好,上衣长了也大了,耷拉在小秧身上,袖口被卷了两卷,以免活动不方便。半晌,对小秧说:“听说你叫小秧?”
“是。”小秧有些怯,但还是尽可能大方地回道。
张之贤心里有了计较,“你爹娘呢?”
“他们,不在了。”
“没有其他亲人了?”
小秧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没有了。”
张之贤怎么可能错过小秧那一瞬时的停顿,看来还要再查一查这小丫头的来历,确定没问题才行。
“嗯。几岁了?”
“五岁半。”
张之贤看着她应对大方:“识字吗?”
“读过三字经。”
张之贤有点好奇:“会背吗?”
小秧有点好奇,现在是要考试吗?有点心虚呀。想起每次娘亲带她读三字经时,她背两三句,然后就跑到爹爹面前撒娇,不想再背。每次只要她跟爹爹撒娇,爹爹就会跟娘亲说:“小秧还小,玩性正重,也没必要像儿子一样学得板板正正的,我看她这样正好。”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蒋沈韩杨。朱秦尤许,何吕施张。呃~孔~曹严华,金魏陶~呃~姜。呃~戚谢邹~呃~喻,柏水~呃~~”背不下去了。
前面背得还行,后面呃~呃~呃~,像一只小鹅一样,听得脑子疼。
“好了,就这样吧。”也听不下去了,张之贤说道,“你还学过什么?”
“没有了。”
五岁半的孩子,还在外面流浪了至少半年,其他的没学也正常。
“你回去吧。”说完,唤来白毅,“将她带回去。”
就这样,小秧被莫名送到这人面前背了一小会儿三字经,就又回慈幼院了。
“白毅,再去查查这丫头的底细,务必细致。”白毅送回小秧后,被张之贤叫到书房。
“是,老爷。”白毅领命而去。
慈幼院为官家颁旨建立,拨款也是从国家财政支出,若幼儿无依无靠,便将其送至慈幼院。慈幼院不只供其衣食,还会从小培养他们的技能。
告诉男孩如何种庄稼,在厨房帮忙打下手,力气大的也会送到官府指定的打铁铺学习,当然,无工钱。直至学成后,学徒要将这些年学习和衣食的费用以工钱来抵。
教授女孩简单的女红,缝缝补补,官府每年都会安排几家绣坊来挑选有天分的绣娘,一旦被选中,就会被绣坊领走,由绣坊去培养。当然吃住也由绣坊来负责,不过这也是都算进她们今后绣品的工钱里的。
其余无能力的孩子,慈幼院将其养至12岁,就让其自行出去找工,能找到的当然就皆大欢喜,找不到的话,只能去慈幼院安排的,诸如替人浆洗衣物,替人跑腿这类简单又磨人的工作。
在这些技能中,识字也包括在内,无论男女,均6岁起识字。至于学得有多精深,那是不太可能的。也就是能看懂白话而已。
但有这些就足以让许多贫困之户心动,很多人伪装自己的孩子是孤儿,想将自己的孩子送进慈幼院,一度让慈幼院人满为患。
后来朝廷想出个办法,设定条例,进入慈幼局的孩子,若被发现其父或其母或其父母均在,其父将被充军两年;但家境贫寒者,可向官府申请,官府查实无误,则予以每个幼儿4贯的抚育费,且农者另免赋一年,并分田地,余者可免费领取一年的粮食。
自此,慈幼院的孩童人数才降下来,如今在小秧所待慈幼院也不过十数人。
小秧被送回来后,又跟昨日刚混熟的棉丫和东儿一起玩泥巴。
“小秧,你去哪了呀?”刚跟小秧混熟的棉丫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让我去一个大叔面前背了书。”小秧用劈开的竹子当铲子,铲着泥土,想挖出一个洞。
“你还会识字?”东儿惊讶,声音有些大。
旁边正在荡秋千的女孩听到了,停了下来,盯着小秧。
这个荡秋千的女孩今年七岁,叫小粒,前几日被其中一个绣坊看中,明日就要去绣坊。平日里已是仗着自己聪慧,比别人多会几个字,又手巧,颇得妈妈的偏心,而在其他小孩面前趾高气昂的;这又被绣坊看中,更是觉得自己前途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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