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冷几乎是她踏进门的那一刻找上来的。
“快进去吧,星辰快要移位了。”
昂首,星河流转,视界所涉之处,璀璨,梦幻,这些词汇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的景观,小纯此刻只觉得胸腔内似是有什么东西要叫嚣着撞破,脑海深处有什么沉睡的正在唤醒,仿佛眼前明明灭灭,斑斑点点的不是星火,而是长存于广阔胸腔中的热忱。
心胸似是从未得这般宽广过。
明眸似是从未曾这般渴求过。
栖眠与永夜中,来自血脉的喷张,来自野性的原始冲动。
梦与星光融为了一体。
苏醒了。
回来吧。
恍惚中,她瞥见七颗硕大的星球连为一线,熠熠,灼灼。梦呓般微语,身后的人却焦急地凑上前来试图听清。终是余音寥寥,思绪归位,寒气也终于灼透了骨髓,噬咬起神经,万般不舍,她也必须停止观摩这七星连珠的奇异景观——这是她第一次在天空下暴露这么长时间,奇异的感受撩拨着神经,痴盲地想要深入天空的拥怀,不遗余力,回应原始的诉求。简单的渴望,却是让她气喘吁吁。
但处于自卫状态的神经依旧强制着虚脱的躯壳向前进行着机械作功,以至于在她来到长路尽头时,竟一头栽到了面前的躯壳里,暖流霎时从头顶冲到脚尖。在这一瞬间,她也明白了:这就是自己弥留时看到的女孩,确切地说,这是她自己——罪不可赦的自己,没有人格拥抱浩瀚的自己。镜面般折光的堪堪碎片于眼前划过,依旧是那一面,印象深刻的一面。不同寻常的是,故事里的人,都动起来了。
有血有肉。
除了自己。
“扶苏语畔,因品行不端,愧为圣女……降罚……,特以……剥夺……”
支离破碎的语句,自己却比任何人都要明晰。这才是自己的名字,这才应该是自己的名字。
苏语,扶苏语畔,一位高贵优秀的引导者,贵族的新种子,执权者的新棋子。
金色的云海,洁白的羽翼,簇拥的奖品……丝缕的光纤,梦境的残片,无用的寄托……她终于看见了。
这才是属于她的神迹,被卑劣占领的城池。“我无罪。”细若叮咛,无人可闻,无人欲闻。“根本就不是我……”冰刃消融,枷锁隐匿,身着羽衣瘫跪在地上的少女无力地为自己发出呻吟,直至戏谑的声音再度响起,才迟钝地恍然。
原来,从未被需要。自己的顽劣生孽,自始至终都是三个字:莫须有。余孽深重,不可饶恕。
活该被顶替,没用的东西。
还没从记忆被撕裂,切割,重组的苦难中缓过一口气,不经推敲的语句便再次响起了。吟唱一般,还在跟她玩着荒唐的游戏。
“如果你早点找到身体,就不至于晕倒这么多次了。”小纯,哦不,现在是苏语,脸颊瞬间荡起热浪,烧得她直迷糊。
无言,晶体折射出的星光由璀璨镀上了一层钢盔,变得犀利,直至竭斯底里————你,到底是谁。
“这是个陈述句。”戏谑爬上了本应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你根本没有在问我吧。”
当然,她早就知道了,从你喊她小纯开始,这就是不做功课的后果,连昵称都能搞错。
苏语讨人喜欢,这毋庸置疑。那为什么偏偏是她讨人喜欢?身居高位,群狼环伺,身为内定继任者的她却总是一副不染尘世烟火,单纯,懵懂的样貌。当然,也只是单纯而已,只是囚笼中的雀鸟因视野的狭小对世俗的认知有局限,有片面而已。众所周知,单纯的书本与文字,是无法为阅览者带来灵魂的洗涤的。但这可不代表:这个孩子当真便痴傻,相反,扶苏氏人才辈出,优良的基因之下又有多少的几率孕育出一个能为他人轻易所控的傀儡?都言商人重利,视利益大于天的财团,又怎会耗费资源去保护一枚无用之子?恰恰相反,无需论证,活下来,便尊为强者。多么通俗易懂的道理。
“我嘛……唔……记不太清楚了……”
“不过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反正你已经出不去了。”绯色彻底占领了冰窟,贯穿了金色灵魂的狂喜,她不知道那是什么,瞳孔只给眼底映了一抹白,白得绚丽,白得刺眼,白得……悲怆。独特得让她停止了思考。时间静止了吗?必然没有。持续上升的高温终于让她察觉到了不对,可这种境遇怎么还会给人留有思考的时间?她察觉得太晚了,晚到事态已经失去挽救的余地了。
“嘻嘻,那帮可恶的老家伙妄想把我关在这里?怎么可能,我只是赏个脸象征性地待一下而已,谁知道就出不去了。”金色的灵魂嗫嚅着,有些迷惘,有些彷徨。“不过,”嘲讽再次爬上了少年看不清的脸,“这就有虫子送上门了啊,你就替我在这里待着吧!”
有什么珍贵的事物碎裂了。是什么,无人知晓,以致猩红的影子为此悲哀地迸出凄厉的怒号,谁人追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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