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大会,谁知道他还说了些啥?这只老狐狸啊!以前我就发现他不靠谱,平日里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儿,关键时刻净打马虎眼,这下可好,为了一个章玉居然和我闹掰了。他当一中校长这么多年,人脉甚广,真要铁了心和我作对,还真是不好对付啊!”
“的确如此!”郑主任赶紧把爸爸的话茬接过来,“所以为了防止他恶人先告状,从一中一出来,我就直接上魏市长那里汇报去了。”
“什么?你居然去了魏市长那里!”爸爸猛地嚷了起来,声音尖利得仿佛能将房顶捅出个窟窿,“你……你……你……”他接连说了好几个“你”,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接着便传来妈妈的声音:“老韩,这好好说着呢,咋突然就发这么大火?来,先喝口水消消气!”可紧接着,只听“哗啦”一声脆响,显然是杯子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伴随这声脆响传来的,是爸爸怒火中烧的声音:“老郑,你竟然不和我商量一下,就直接去找魏市长!你这属于越级上报!说,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做?你……你……你难道想要反水不成?”
“不是想反水,就是不想干了。”郑主任的声音倒是出奇的平静,“钦典这几天在北大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他其实也是章玉的学生,柳笛的同学,高二分班的时候也想留在文科班,被我硬逼着学了理科,即使这样还总借着体育课音乐课和上自习的机会,跑到一班去蹭语文课。他曾经悄悄打探过,苏文教授的确是北大中文系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他和章玉的关系,整个中文系的老师尽人皆知,只不过章玉那时用的是另一个名字罢了。而他和柳笛的关系,目前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当然如果有了传闻则另当别论,但钦典实在不想这样去做。他说他下不了手,这样做太缺德了!他不止一次地跟我说,人总是要有一点良心和底线的。就在前天晚上他告诉我,这句话其实是章玉在一节语文课上说的,具体是作文课还是阅读课他也忘了,但那段话他却记得清清楚楚。他在电话中,几乎是一字一句地给我重复了那段话——人生的旅途漫长而充满诱惑,在这艰难的跋涉中,人总是要有一点良心和底线的。良心是心灵的天平,衡量着是非善恶;底线是道德的栅栏,阻挡着堕落与沉沦。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里,拥有良心和底线,我们的生命才有重量,我们的存在才有价值。而失去良心与底线,人生迟早会陷入无尽的混沌与迷茫。而昨天的一中之行,虽然狼狈不堪,却也让我第一次看到了良心和底线的光辉。那些一中的老师,其实就是被章玉的离世唤醒了良心,看清了底线,才这般认真地反省并心甘情愿地为章玉发声。可以说,就在走出一中校门的那一刻,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不能让别人戳着脊梁骨骂我,最起码不能让儿子看不起我。所以,韩主任,我今天就向您声明,我不干了!您要是还想有所行动,就另请高明吧!”
“老郑,你这可就有点不讲义气啦!”爸爸再次用他那拖长且充满威胁意味的语调说道,“从我这儿能得到好处的时候,你屁颠屁颠地为我跑前跑后,如今眼看我碰到难题了,你怕被连累,拍拍屁股就要走人。你这么甩手一走了之,难道就不怕日后自己摊上点什么事儿吗?”
“韩主任,我知道您指的是什么。”郑主任居然一点也没有惧怕,“是,我有把柄在您手里。可是您把那些把柄抖搂开的时候,难道就能保证自己不受一点牵连吗?况且,您也并非清白之人,所牵扯的纠葛只能比我更多更复杂。我为您效力多年,又怎会对其中隐情全然不知?要是真的走到鱼死网破、两败俱伤那一步,我不介意将所知之事和盘托出。您也清楚在咱们这圈子里混,谁能真正做到一尘不染?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互相牵制,您真觉得能独善其身?这些年的事儿,哪件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真要撕开了,谁都落不着好!况且,您若是真把自己完全撇清,那我也认了,大不了就如尹鸿所说,老老实实做点事,也比整天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强得多。”
病房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好久,才传出爸爸低沉压抑的声音:“魏市长都跟你说了什么?”
“他只让我转告您四个字——适可而止。”
“这……”爸爸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韩主任,”郑主任再度开口,“作为您的老下属,这些年也承蒙您照顾有加,所以到了最后,我还是想跟您多唠叨几句。这事儿按说一开始咱还勉强占得住理,可后来越来越不占理,现今闹到这般地步,您真不该再继续下去了。一中如今已经上下齐心,铁了心要护着章玉和柳笛。苏文教授身为北大的资深专家,堪称泰斗级的人物,他岂能容忍您继续抹黑他看作亲儿子亲闺女般的心肝宝贝?柳岸教授明天也要回来了,他在咱东北学术界颇具威望,就连市里领导见到他都得礼让三分。还有那个以史上第一高分考进咱们市师范学院的苏沐阳,据说入学还不到两个月,在那些大学生心里就拥有相当高的威望,听说他整整暗恋了柳笛三年。您觉得他们会坐视不管?您的权力,无论如何也触及不到省直属高校吧!章玉已经用他的性命扭转了局势,倘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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