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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纤(六) (2/5)

果,是她怎么也预料不到的,是她怎么也无法接受的!她面颊上的血色消失了,脸白得像一张纸,嘴唇紧闭着,呼吸急促而不稳定。章玉死了!他居然死了!他怎么能死?怎么会死?怎么可以死?天!这太可怕了!太离奇了!太……不可思议了!她感到手心冰冷,全身的血液都在凝结。她颤栗着,恐怖的感觉升进了她的胸口。她惶惑地,下意识地望着四周,这才发现,所有的同学,都在用一种悲愤的,仇恨的,冒着火的目光死盯着她,仿佛她就是杀害章玉的刽子手!

顿时,纤纤觉得背脊发麻,额上冷汗涔涔了。她吸了口气,有点胆怯,胃部在痉挛。可是,随着胆怯而来的,还有一种怨气和怒气。章玉死了,这笔帐凭什么要由她来了结?这个责任凭什么要由她来承担?她应该承担吗?敢承担吗?承担得起吗?各种纷繁而复杂的思想在她心中翻搅着,膨胀着,简直让她快爆炸了。一时间,她心如刀绞,头脑已昏昏然,神志也已茫茫然,只觉得心里的怨气及怒气,像海啸似的在她体内喧扰翻腾,汹涌澎湃。于是,她昂起下巴,本能地、自卫地、爆炸般地大喊了起来:

“别这样看着我!我不是杀害章玉的刽子手!他的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没有!没有!!没——有——”

她声嘶力竭地喊出了最后一个“没有”,嗓子似乎已经劈了。然后,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了,从座位上猛的站了起来,在同学们惊恐的目光中,发疯似地冲出了教室,冲出了教学楼,冲出了那片交织着仇恨和悲愤的目光。

在楼外,纤纤靠在墙上,剧烈的呼吸着,让突然袭击着她的一阵头晕度过去。然后,她又拼命地奔跑起来。她很冷,浑身都在发抖。但脑子里却如火一般的烧灼着。她的头痛在加剧,眼前是一片灰蒙蒙的,心里却在剧烈地抽搐和翻搅着。她想找一个地方,狂歌狂叫狂哭。她觉得,只有这样,她才能够不至于疯癫。

终于,她跑到了一个偏僻的草地上。这是一片野生的草地,大片枯黄而摇曳的狗尾草中,夹杂着几朵淡黄和淡蓝色的野菊花。纤纤一下子跌坐在柔软的草地上,大口地喘着气。她的心中,仍有那种窒息的感觉。奇怪,她想痛哭,想狂叫,却在这种窒息的感觉中哭不出来,也叫不出来,只能拼命地呼吸。等她的喘息慢慢平稳之后,她就曲起膝盖,双手抱着膝头,静静地坐着,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和麻木,不能思想,也不能分析了。

天气很好,天上堆着云,白得可爱。阳光温暖地照耀着这片枯黄的狗尾草,居然给它们涂抹上一层柔和的金黄。可纤纤却感到一种抵挡不住的寒意正向她袭来。她茫然地注视着一朵淡蓝色的野菊花在秋风中摇曳着,头脑昏沉,四肢乏力,一颗心却像铅块般沉重,像红麻般凌乱。渐渐地,一种不情愿相信这是事实的情绪抓住了她,她摇摇头,希望自己会一下子醒过来,发现她正躺在床上,这一切不过是个荒诞无稽的恶梦。哦,生命竟然是这样脆弱!章玉怎么能死?怎么就这样轻易死去?这一定不会是事实,一定不会!不会!可是,头都摇痛了,她也没有从这场“噩梦”中“醒来”。一阵惶恐的感觉袭上她空虚麻木的心头——难道,自己一生也走不出这个噩梦了吗?

章玉死了!死了!这似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是的,她和爸爸把章玉赶出了校园,可是却没有逼着他也没有盼望他去死啊!他是怎么死的?对了,车祸。谢天谢地,幸亏不是自杀。否则她和爸爸更难逃干系了。哦,不是自杀!不是自杀!只要不是自杀,这又和她,和爸爸有什么关系呢?车祸,谁都可能碰上车祸。凭什么他章玉碰上车祸,这笔帐就应该算在她和爸爸头上呢?这个责任应该由他自己负,要不,就由那个肇事司机负,反正怎么也轮不到她和爸爸。既然如此,自己为什么又要痛苦呢?为什么又要不安呢?她,有什么可自责的呢?

纤纤想着,为自己开脱着,找了无数无数个理由,每一个理由似乎都可以成立。可是,奇怪,她的心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些微的轻松,她的灵魂也没有因此而感到片刻的安静。当她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着“与我无关”的时候,总会有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她心中最幽暗的角落发出来,在她耳边不断地说着:“与你无关吗?真的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纤纤又甩头,想把这个声音甩掉,可她又失败了。那声音,仍然在她耳边微弱而固执地响着,并且勾起了她许许多多的回忆。如果不是她和爸爸逼着章玉辞职,他能在星期六来批阅最后几本作文吗?如果不是她在中午挑唆键哥哥去“摆平”章玉,章玉能把这七本作文拖到星期六来批阅吗?如果不是她和章玉在课堂上有那样一场争执,这些事情还会发生吗?如果……天!纤纤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心中一片凌乱和沉重。她终于知道,不管一个人多显赫,多富有,人生中有些事情,是逃也逃不掉,甩也甩不开的。

身后,一个人拍了拍她的肩膀。纤纤一下子跳起来,回过身去,倒退了几步,满脸都是戒备。结果,她看到了文俊那张冷漠的脸。

“是你。”纤纤松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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