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了。“你来干什么?”她的语气并不友好。她知道,文俊现在满身都是敌意。他们虽然还未必成为仇敌,但已经不可能成为朋友了。
“我来给你送作文本。”文俊的声音冷得能冻成冰块。他面对着纤纤,眼光锐利而森冷,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一点笑容都没有。
“哦?”纤纤心里又充满了逆反的情绪,“作文本?那上面又有什么尖刻的话语?或者,又给我批了一个零分?没关系,我不痛苦,我已经习惯了,反正,”她狠着心说了出来,“他以后想批也批不了了。”
“你——混蛋!”文俊终于忍无可忍地骂了出来,盛怒之下居然甩出了一句脏话。他脸上的肌肉抖动着,双手不觉间握成了拳头。可是瞬间,他却把拳头松开了,情绪也平静了下来。“纤纤,”他说,“你最好先看一看作文本,然后再发表评论。”
作文本?文俊又一次提到了作文本。纤纤诧异地打开了自己的本子。于是,她看到了一个令她难以置信的分数——98分。
“你的作文,是章老师在星期六的上午批的。”文俊平静而冷淡地说,“这次,你得了全班最高分。”
纤纤的手突然轻微地颤抖起来。啊,她向往已久的全班最高分终于姗姗而来了,可它给纤纤带来的不是喜悦和骄傲,而是迷惘、苦涩、辛酸、无奈、惊诧、沉重交织的复杂的情绪,是她无法分析也无法理解的情绪。她一瞬也不瞬地看着那鲜红的98分,整个人都好象变成了一块化石。
“怎样?有何感想?”文俊问着,声音没有嘲讽,却有一丝尖锐。
“没有感想。”纤纤的戒备之心,又被文俊不友好的语气唤醒了,“这说明不了什么。章玉在打分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作者是谁。”
“不,他知道!”文俊低而坚决地说,“他在听完文章后,主动向我问起了作者。”
“章玉会去问作者?”纤纤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不是说,他从不问文章的作者吗?”
“可这次,他却问了。”文俊的声音有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知道吗?在拿起你的作文本的时候,我曾经有把作文本撕碎的冲动。可是,你这次的作文却写得相当好,我虽然对你有股恨意,却仍然被感动得热泪盈眶。章老师也有些动容了,他向前探着身子,神情相当专注。在我读的过程中,他竟没有打断一次。然后,他向我问起了作者的名字。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了。”
“他……他说了什么?”纤纤的心不知所以地抖了一下。
“他听到你的名字后,似乎吃了一惊,沉默了一会儿,苦笑了一下。然后,他给这篇文章打了98分,没写任何评语。你知道吗?”他顿了顿,又说,“在你之前,只有柳笛的作文,章老师不写任何评语。也只有她的作文,打过这么高的分数。”
纤纤咬了咬嘴唇,心中的情绪复杂而微妙。她承认,她有些震动,也有些类似愧疚的情绪。可是,她仍然低低地说:“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如果我的文章不值98分,章玉绝对不会打出这个分数,绝对不会。”
“纤纤,你终于说出了一句像样的话了,”文俊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你说得对,你的文章值98分,章老师才会给你打98分。他既不会因为你是市教委主任的千金,而违心地抬高你的分数,也不会因为已经被你和你爸爸逼走,而报复地降低你的分数!”
纤纤震动地抬起了头。文俊的话语犹如一记沉重的鼓槌,狠狠砸在她的心上,尽管带来了一种令她极度不适的沉闷痛感,却也成功敲醒了她内心深处被愤怒和冲动掩埋得很深的理智。长久以来,她都未曾加以思索,一味认定章玉给予她的那个“零分”,是对她莫大的羞辱,包括此前那些不尽如人意的分数,她都认为是针对自己的蓄意打压。然而此刻,她终于隐隐约约地意识到,章玉在给出那些分数的时候,根本不清楚文章的作者是谁。他甚至不知道在自己任教的班级里,存在着纤纤这样一位市教委主任的千金。不,就算知道了,于他而言也毫无影响,就如同这篇作文,即便明知道写作文的人辱骂了他,伤害了他,企图找人殴打他,唆使父亲将他逐出校园并拔掉他视作生命的茉莉花,他依然给出了 98分。他所注重的,是文章本身的质量,丝毫未掺杂文章之外的任何因素。而其他老师呢?他们为她的作文打分时,是否掺入了其他因素?“其他因素”所占的比例又有多少呢?纤纤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面对这一明明如铁般确凿的事实,她竟然没有勇气去承认和接受。于是,在一片混乱与窘迫之中,她遮掩般地抛出了一连串其他的理由:
“可……即便如此,他……他也不应该在课堂上那般羞辱我啊?身为老师,他如此羞辱学生,就是摧残学生的心灵、践踏学生的自尊,他这样做,压根就不配为人师表……”
“他羞辱你什么了!”文俊突然爆发了,他指着纤纤,手指尖都在颤抖:“韩纤纤,你给我好好想想,除了那个耳光,章老师何曾说过一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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