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的话?何曾有过一个过分的举动?你那些所谓的‘羞辱’,全是你自个儿作出来的!就连那个耳光,也是!”
“你胡说!”纤纤本能地进行反抗,“他……他……”她接连说了好几个“他”,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她在脑海里竭力回想章玉在那堂作文讲评课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却怎么也找不到丝毫“羞辱”的痕迹。恰恰相反,在这一番仔细的回想中,她竟然极不情愿地察觉到,其实章玉在打那个耳光之前,一直都给她留足了余地。他始终在尽力避免暴露她的分数,避免揭露她抄袭的事实,甚至在真相即将浮出水面的时候,都没有吐出一个“抄”字。反倒是她,为了遮掩心中的羞愧与耻辱,在那种难以名状的,侥幸和不甘心交织的心理推动下,步步紧逼,才导致真相一步步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她甚至不得不承认,那个耳光,也是由于她恼羞成怒口不择言而招致的。那比脏水还要污浊、比刀子还要致命的辱骂,就算是换作她自己,也是绝对无法承受的啊!纤纤突然觉得胸口又塞进一团乱麻,堵得她异常难受,更扎得她心慌意乱。慌乱中,她只好抛出又一道挡箭牌:
“可无论如何,他也不应该打我。老师体罚学生,在什么情况下都是不对的。他就是再推脱,再申辩,再给自己找出一千条一万条理由,也逃脱不了他应付的责任!”
“章老师推脱了吗?他为自己申辩过哪怕一句吗?”文俊用那双冒着火的眼睛死死盯着纤纤,声音放得很低,语气却愈加沉重,“纤纤,你知道章老师的辞职报告是怎么写的吗?‘因体罚学生,我请求辞职。’没有阐释任何前因后果,更没有半句解释申辩,他就用这短短十个字,承担了所有的责任。你在课堂上和课后那些胡作非为,不管多么蛮横任性,蛮不讲理,他都没有对任何人宣扬,更没有以此为理由给自己开脱一丝一毫!倒是你自己,事发后上蹿下跳,为了所谓的‘复仇’无所不用其极,对章老师的身体、心灵、情感进行了无情的伤害和践踏,甚至断绝了他的生路,直到已经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了,你还给自己左一条右一条找理由,却从没好好反思一下自身的种种行径,反思一下事情真正的来龙去脉!”
“我怎么就胡作非为了?”纤纤一下子跳了起来,文俊的话让她恼羞成怒,“章玉不去申辩,那是因为他根本没法申辩!体罚学生,走到天涯海角也讲不出个道理来!另外,我说的有错吗?他和他那个柳笛,本来就不清不楚,不干不净、不三不四……他们能做出那些肮脏龌龊的勾当,还不许我去说了?”
文俊盯着纤纤,像盯着一只无可救药的蠢猪:“到了现在,你还相信那些无稽之谈吗?”
“我当然相信!”纤纤脱口而出,甚至都没有经过脑子,“另外,这怎么就叫无稽之谈了?那么多同学都在传,甚至老师都在谈论他们,难道这能是捕风捉影吗?就连你,之前也深信不疑,津津乐道呢!”
“不,我已经怀疑了,早就怀疑了,而且是全盘怀疑!”文俊望着四楼那个小小的窗口,陷入一片沉思和回忆中,“就在周六上午,我来帮章老师批作文,刚走进办公室,就看见他正在给那盆茉莉花浇水……”
“什么?”纤纤吃惊地喊起来,“那盆茉莉花,居然没……”她突然发现文俊已经迅速把脸转过来了,那死盯着她的阴森森的目光,让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那个“死”字就被生硬硬咽到了肚子里。
文俊不屑地撇了撇嘴,脸上浮起一抹嘲弄的神色:“它当然没死!尽管你家有权有势,也不是每一条生命都是你能折辱摧毁得了的!”他顿了顿,又把目光投向那扇小小的窗口,脸渐渐变得严肃起来。纤纤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透过那扇紧闭的窗户,她隐约辨认出那株茉莉花的影子。奇怪,经过这样一番疯狂的摧残后,它居然还顽强地活了下来。尽管由于距离太远,纤纤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可在一片萧瑟肃杀的背景下,它依然在那扇孤单的窗口后,固执地守住了一团葱茏的绿意。
“是的,那时,章老师就是在浇花,浇得很认真,很专注,”文俊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扇小小的窗口,“他似乎把全部的生命和意志,都凝聚到浇花这一件事上,甚至没有发现我的到来,我没有忍心打搅他。直到他浇完了花,回过头来,我才和他打了声招呼。
“‘哦,文俊,你来了。’他说。他的面容平静安详,甚至带着一点难得的温柔。‘你来看一看,这盆茉莉怎么样了?’我仔细端详了一下,茉莉换了花盆,看样子被人重新栽种过,而且栽得很精心。它已经恢复了一些生机,但叶子还有些发蔫。我如实告诉他:‘活下去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只要不再遭受破坏,它会长得很好。’章老师似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我走了,就不会连累它遭受摧残了。’”
纤纤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脸庞一下子发起烧来,心也在微微发痛。章老师的话,刺痛了她心中某种被她拼命压抑了很久的,类似良知的东西,她甚至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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