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早晨露水还未散去,江家院子里热闹起来。
江母天不亮开始忙活,蒸一锅大白馒头,又炒几个菜,小心翼翼地装进搪瓷饭盒。
她把攒许久的布票和粮票分成两份,塞进儿子们的衣兜:“城里东西贵,这些留着应急。”
“呜呜……”江母说着哭起来,“文阳啊,你要争气,别辜负程叔的一片心意。”
“要是在城里犯错,赶紧打电话,让你程叔把你提溜回来!”
江北望站在一旁默默地抽着烟,浓重的烟雾遮住他的表情。
作为一个老支书,他深知这是儿子们难得的机会。
村里的乡亲们听说江家两兄弟要去城里,纷纷赶来送行。
刘婶拿来两个荷包蛋:“城里虽好,但别忘咱农村的根啊!”
李叔提着一篮子鸡蛋:“到城里好好干,争口气!”
“大队广播室的喇叭还没人管呢!”王大爷叹气,“文阳这一走,谁来放教员语录啊?”
江文鹤连忙说:“爹,要不我留下来?我在民兵连……”
“去去去!”江北望摆摆手,“轧钢厂多难进啊?这好不容易给你们争取的机会,还不赶紧抓住!”
程刚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一幕,眼神有些复杂。
女儿的事,虽让他恼火,但看江文阳这些天的表现,真有改过自新的诚意。
“时候不早。”程刚看看表,“咱们出发。”
江母又塞给儿子们几个水煮蛋:“路上吃。”
他又对程莹莹说,“莹莹啊,你坐前面去,让文鹤跟你坐,别让文阳坐你后面。”
上车前,江母又掏出一沓粮票,专门塞给江文鹤,“文鹤啊,在城里好好干,别让莹莹失望。”
“放心吧娘!”江文阳笑道,“又不是不回来看你们。”
“再说,咱们村是全公社第一个通广播的,我这广播员等着回来继续播呢!”
大家都被逗笑,连程莹莹都忍不住看他一眼。
汽车缓缓启动。
江文阳透过后窗,看着渐渐远去的大山。
记忆中的土路、水渠、广播室,还有那个充满苦涩回忆的知青点。
江文鹤坐在前排,余光瞥见程莹莹望着车窗外发呆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二十里外,公路上,一辆满载着乘客的大巴车,载着各自不同的心思,朝着城市方向驶去。
大巴车在轧钢厂职工家属院门口停下。
程刚先带着程莹莹回家,让江家兄弟在院门口等着。
“莹莹,你先回去休息!”程刚轻声对女儿说,“让妈给你熬点红糖水。”
程莹莹点头,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这一路上,她一直望着窗外发呆,一句话也没说。
程刚安顿好女儿,又匆匆赶回来。
他掏出一支烟,递给江文阳:“来一根?”
江文阳接过烟,叼在嘴里。
他没怎么抽过烟,但这支烟仿佛带着某种特殊的意味,不能拒绝。
程刚深吸一口烟,“文鹤,明天去技术科报到。老李那边我打过招呼,他会带你。记住,要虚心学习。”
江文鹤连连点头:“程叔放心。”
“至于你!”程刚看向江文阳,目光有些复杂。
“夜校九月才开学,这段时间你先去车间当临时工。”
“去哪个车间?”江文鹤赶紧问,脸上带着关切,“大哥从没干过重活,要不……”
程刚摆摆手:“去铸造车间。”
铸造车间是全厂最苦最累的地方,不少老工人都不愿意去,这分明是程刚在考验他。
“好!”江文阳却爽快地答应,“程叔,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程刚意外地看他一眼:“铸造车间不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江文阳直视程刚的眼睛,“我要是连这点苦都怕,还谈什么改过自新?”
程刚点头:“行,那这么定。”
“对了,这是暂住证和粮油关系转移证明,你们先拿着。”
他从包里掏出两张证明,“记住,出门一定要带着,不然会被当成盲流人员抓起来。”
江文鹤接过证明,小心翼翼地收好:“程叔,厂里给我们安排宿舍不?您看……”
“那边我已经打点好!”程刚说,“你们跟着老李去领钥匙。”
“还有,这是两身工装,先穿着。城里人讲究,别总穿着乡下衣服招人说闲话。”
江文阳看着程刚事无巨细的安排,心里一阵感动。
重生前,他只顾着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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