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老李。”程刚指着一个面相和善的中年男人说,“他是技术科的老师傅,你们以后跟着他干。”
“这是江文鹤!”程刚指了指江文鹤,“文化水平不错,高中毕业,在村里当民兵连长。您先带他熟悉机床操作,将来安排他干技术活。”
老李笑着点头,目光又转向江文阳。
程刚停顿一下,表情有些复杂:“这是他大哥江文阳,之前在村里当广播员,最近打算上夜校。”
“这段时间,先去铸造车间锻炼,让他知道知道工人阶级的滋味。”
老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看得出来程刚对这兄弟俩的态度不太一样。
他是个人精,也没多问。
“行,我明白。”老李微微颔首,“正好铸造车间的老周是我师弟,我待会儿跟他打个招呼。”
程刚拍拍老李的肩膀:“那麻烦您。”
“对了!”程刚转向江家兄弟,“以后在厂里,叫老李师傅。这是咱们工人阶级的规矩。”
“谢谢师傅。”江文鹤立刻乖巧地喊道。
江文阳迟疑一下才跟着喊。
老李笑眯眯地看着兄弟俩:“程科长客气。”
“文鹤是跟我学机床,文阳么……我也不太熟铸造车间那边。”
“您给引荐一下就行。”程刚说着,掏出一包大前门,“辛苦您。”
老李连忙摆手:“程科长说的哪里话。走吧,我先带你们去宿舍安顿,明天一早再去车间报到。”
宿舍在一栋六层的楼房里,江家兄弟分到三楼的一间双人房。
屋里两张铁床,一张桌子,还有两个柜子。
虽说简陋,但比村里那种泥墙茅草盖的土坯房要强得多。
每个柜子里,还配着搪瓷脸盆和暖水瓶,这在农村都是稀罕物件。
光是那个印着工业学大庆的搪瓷脸盆,够村里的社员羡慕好一阵子。
“这宿舍条件还不错!”老李说,“一般新来的都是四人一间,程科长给你们打过招呼,才分到双人房。”
江文鹤打开柜子,小心地把带来的衣服放好:“谢谢师傅,谢谢程叔。”
“对了!”老李又叮嘱道,“宿舍楼晚上十点关门,你们记得早点回来。”
“还有,这房子里可以点煤球炉,想喝热水自个儿烧。别忘交暖气费,一个月两块钱。”
等老李走后,江文鹤坐在床上,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行李。
他瞥一眼正在铺床的江文阳,笑了笑:“哥,明天你要去铸造车间,那是出名的苦差事呢。”
江文阳头也不抬:“没什么好怕的。”
“我不是怕!”江文鹤笑道,“我是听说,那个车间的工会主席张向阳,特别不待见乡下人,你得小心点。”
江文阳停下手中的活,看弟弟一眼。
他太了解这个弟弟,每次他用这种语气说话,准没好事。
第二天一早,老李带着江文阳来到铸造车间。
江文阳一进车间,被眼前的场景震住。
偌大的车间里,机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十几个大冶炉排成一排,里面的铁水沸腾翻滚,散发出惊人热量。
工人们赤裸着上身,汗水顺着结实的肌肉滑落。
边墙上贴着,大干快干超英赶美和抓革命促生产的标语,还有一面工业学大庆的红旗,这都是当下最时髦的口号。
这种场面,他从没见过。
在农村的时候,最大的机器是手扶拖拉机,哪见过这种大场面。
“新来的?”一个戴着口罩的师傅走过来。
他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看着是常年干重活的。
“是啊,老周,这是程科长介绍来的知青。”老李说。
老周打量着江文阳瘦弱的身板,撇撇嘴:“知青?知青都往城里跑啊?”
他这话里有话,那会儿正赶上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
城里知青都被派到农村去,这小子反而从农村跑城里。
“行吧,跟我来。”老周也没多说什么。
他带着江文阳来到一个炉子前:“先从最简单的开始。看着温度计,温度超过这条线往里加冷料。这活看着容易,干起来不轻松。”
江文阳点头,握紧手中的铁锹。
虽说他从没干过这活,但他知道,这是改过自新的第一步。
这时,一个穿着工装的精瘦男人朝这边走来。
他胸前别着工会委员的徽章,腰里别着一个人人都眼热的工业学大庆纪念章。
“是这人?”男人目光阴冷地打量着江文阳。
老周点头:“是啊,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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