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有所隐瞒,这全是晚生的猜测。仔细推敲,便知道这样做有三个好处。”
杨道焕分析道:“一是,试探皇帝;二是,迎合皇帝;三是,敲打其他人。
尤其是第三个好处,他要告诉世人那件事对他没有影响。”
那件事是什么事,韦兴是亲身经历者,杨道焕是靠着史书和最近发生的事推测出来的。
只有韦晃一头雾水。
他看看父亲,又瞧了瞧杨道焕,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惧怕父亲的责备,而选择闭嘴。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韦兴没来由的说了这句,便吩咐韦晃:“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靠近此地。”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条通往水榭的走廊。
前后都是水。
韦晃领命,把下人们都招呼走了。
“七月,陛下突然心血来潮到内帑检查,咱家和梁芳陪同。”
只剩下他和杨道焕,韦兴终于松口:“陛下震怒,所有库房的银子加起来,不足十万两。”
内帑是皇帝私财,广义上指的是“内府十库”,或是“内府十二库”,狭义上仅指专门负责储藏金银的内承运库。
由宦官实际管理,户部只有巡视和登记的全力。
韦兴道:“陛下怒斥梁芳和我,我吓得不敢回答,梁芳则开口狡辩,惹得陛下暴跳如雷,留下了一句话:
吾不汝瑕,后之人将与汝计矣。”
这句话简单翻译,就是你给我等着,自有人收拾你。
能收拾梁芳的人是谁呢?
普遍认为是太子。
杨道焕只知道有这么一件事,没想到是在这个时候说的。
他记得,事后梁芳非常害怕太子治他,于是劝说万贵妃拥立兴王继承大位。
再联系到欧贤的那番话,杨道焕脑海中已经完全形成一条线。
无比清晰的主线。
“韦爷,你的处境十分危险。”
杨道焕故技重施,先把对方的困境无限夸大,半真半假的吓唬对方。
“我的处境很危险?”韦兴摇摇头,不信。
“锦衣卫、东厂不顾一切的针对梁芳,应该是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杨道焕低声道。
“愿闻其详。”
“梁芳被吓唬之后,心里一定害怕遭到太子清算。请问,想不被太子清算,他该如何做呢?”
“难道他……哦……好狠啊,比咱家狠多了。”
“为了国家社稷,他们集在一起,借营建永昌寺的事,试图扳倒梁芳。事情恰恰坏在这上面!”
精通语言艺术的杨道焕,总是在关键地方停下来。
听得认真的韦兴,不禁追问原因。
杨道焕这才继续说下去:“营建佛寺乃是陛下之意,想用这件事扳倒梁芳着实不可能。
韦爷的困境在于不能和梁芳过于疏远,甚至违背圣命。但又不能和他们走太近,有人盯着这一切。”
“是啊。太子聪慧,沉稳,始终默默注视这一切。要是咱家过于亲近梁芳,就被认为是对太子不利,未来难料。”
韦兴也不禁感慨:“如果疏远,且不说陛下那关,就是贵妃娘娘那里,咱家也是不好交差。”
“最大的难题,还是您连闭嘴不说话都不行。梁芳这么辛苦背负骂名,怎么会让您独善其身。”
杨道焕一下子道破韦兴内心最大的隐忧。
韦兴此前在奉旨办差,就是想躲。
如果周忠的事没有被发现,他或许能躲过去。
保太子派一看情况有变,暂时按住不动,导致韦兴计划落空。
“小娃,你告诉咱家该怎么办才好!咱家日后一定重谢。”韦兴面容严肃,对杨道焕抱拳道。
“韦爷千万别这么说,折煞晚生。”
杨道焕不再卖关子,“既然皇帝的心思在于修佛寺,按照规矩工部营缮司和内监都要一起负责皇家事宜。您何不奏请天子,委派您监修。”
“这主意好是好,只是佛寺修建太劳民伤财,偏偏陛下又是一个不顾这些的主子。”
“可是,有了欧爷的在外援助,就不那么劳民伤财。”
杨道焕道出重点,让韦兴深以为然。
韦兴作为一个皇帝的奴才,哪敢吐槽皇帝,其实是告诉杨道焕内帑拿不出钱修佛寺,他自己也不想掏钱。
“听说,”韦兴心情大好,靠近杨道焕一些,“你得了郑时的推荐入国子监,太屈才了!我帮你说说,传奉当官。”
“多谢韦爷抬举。如果是以前,晚生求之不得。但现在晚生目标有点大,如果传奉做官,很可能的被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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