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没有专门吃饭的地方,吃和做饭都在厨房。
杨道焕把一盘盘菜摆在破桌上,没有动筷子。
张氏心疼的看了他一眼,端起碗,低头小口吃着。
杨道焕这才先喝了一大口汤,再大吃大嚼。
食不言寝不语。
饭后,张氏才问杨道焕被放出来的原因。
当她听说杨道焕要去经商,腾地站起:
“去,到父亲牌位前跪下。”
“母亲……”
“快去!”
杨道焕直到此时想起来,士农工商,商被排在末尾。
他只得来到堂屋,规矩的跪在父亲杨载圭的牌位前面。
张氏跟着进屋,问道:“你知道,你的名字有什么含义?”
“知道。”
“背一遍。”
“大哉尧之为君也!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
“出自何典?”
“论语·泰伯·第八。”
“篇中还有一段话,是说读书人的,你可记得。”
“记得!”
“背出来。”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已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你记得,你都记得!为什么你不照做。”
“因为孩儿不是读书的料,从八岁参加童子试至今,连县试都过不去。”
“这点磨难,就让你垂头丧气,失去斗志!”
“孩儿并非失去斗志,只是确实不行。以前还能考经义,三年后必须写八股文,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我通通不会呀。”
“你说什么?”张氏惊呆了。
杨道焕也吓得捂着嘴,方才一时情急把未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与很多人想的不同,八股文真正成为科举范本,是三年后的成化二十三年。
从那一届开始,按八股方式作文,格式严格,限定字数,不许违背经注,不能自由发挥。
但他的沉默,引起了母亲的误会。
“好好,你是故意顾左右而言他是吧!”
张氏起身,拿起一把剪刀,直奔堂屋旁的织机。
“母亲!”杨道焕吓坏了。
剪刀,是利器。
利器在手,杀心自起。
母亲不论是对准自己,还是对准织机上的布,都是杨道焕不愿看到的。
手工业时代,一匹布织成要一个月。
毁,却只需要一剪刀。
母亲拿着剪刀,直向织机,却突然停了下来,叹息一声,放下剪刀,在凳子上坐下,啪嗒啪嗒的织布。
呼……
杨道焕松了一口气。
母亲也舍不得毁掉布,一个月才织出一匹。
一匹布值一百五十文呢!
一时间,现场只响起织机的声音。
杨道焕跪在门口,一言不发。
许久。
“母亲,”杨道焕看天色不早,恭敬的作揖,“儿有急事,先出门了。”
“你……真的不想再读书吗?”
张氏冷静下来,不得不认清现实。
杨家这一支突出一个命运起伏。
杨道焕的曾祖父,是义学的夫子。到了祖父这一辈,连个县试都过不去。
再到他父亲这一辈,杨载圭是生员,可惜英年早逝。
最后是杨道焕,又连个县试都考不过去。
只是儿子不参与科举,张氏心里还需要一个适应过程。
“母亲放心,我不会意志消沉。我会起来的,您等着瞧吧。”
杨道焕又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他很理解母亲的心情,不读书该怎么出人头地?
想要出人头地,不一定走科举这条路!
说起那位大人物,目前住在城内。
杨道焕要去州城,得先到渡口摆渡。
问题来了,他一个穷酸小子,哪来的钱坐船。
不过,他马上想到了一个肯出钱的人。
当即调转方向,朝西方走去。
大约走了一刻钟,杨道焕便看到挂着“杏花酒坊”酒幌的一家路边酒肆。
酒肆内,一群读书人正在推杯换盏,庆贺自己县试过关。
如果是以前的杨道焕,肯定是不愿意打扰他们。
谁让他县试成绩摆在那里。
即便是考得再不理想的书生,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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