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爷,指的是陕西镇守太监欧贤。
杨道焕用“爷”称呼欧贤和汪直,并不是他多么尊重宦官,而是因为当着靠宦官飞黄腾达的王越的面直呼他们的名讳,那是自讨苦吃。
郑大人,指的是时任陕西巡抚的郑时。
他和王越是同科进士。
王越拍了拍掌,管家应声而至。
“取文房四宝来!”王越吩咐完,扭头看向杨道焕:“以我现在的处境,这两封信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不好说!”
“这不是敲门砖,而是需要时的锦上添花。”杨道焕回应。
“我明白了。那你知道欧爷喜欢什么吗?”
“晚生不知道,还请王老指教。”
“他最喜欢瓷器,尤其是本朝的瓷器。”
“晚生多谢王老指教。”杨道焕笑了。
瓷器,他最在行。
王越不禁多看了杨道焕几眼,眼神里隐藏不住的欣赏。
管家来了。
杨道焕起身研墨。
管家在桌上铺纸,用镇石压住。
王越想了一下就提笔蘸墨,洋洋洒洒的写了起来。
看着纸上的内容,杨道焕打心底佩服。
两封信的内容有长有短,针对不同对象的遣词用句也很考究。
写完,王越吹了一下纸上的墨汁。
等墨干的间隙,王越让管家和家仆端来一盘银子,一盘绸缎放在杨道焕面前。
他以为杨道焕至少会看一眼。
哪知杨道焕看都不看,只将信小心翼翼的装进信封,请管家帮忙用火漆封口,再请王越盖上个人印章。
做好这一切,他把信揣进怀里,便要告辞。
王越忍不住开口:“这些你拿回去,做几身合适的衣裳,还能贴补家用。”
杨道焕一身穿着寒酸至极。
正值二月,寒意未消。
他却一身粗麻短衣,且满是补丁。脚下一双草鞋,脚上青一块紫一块,脚底一层厚厚的茧。
面对银子和绸缎,杨道焕只简单的施了一礼:“晚生空手而来已经很惭愧,怎么能接受王老的馈赠,告辞!”
他叫上管家带他出府。
走出院子,和沈秋白汇合后,在管家的引路下离开王府。
一只脚刚踏出王府,沈秋白就急不可耐地问:“我刚才看到满满一盘银子,你都没要?”
“没要。”
“我的天啊!”
“你别叫天,他就是送给我一个老婆,我都不能要。”
“呵,把你美的。”沈秋白有些惋惜,“你至少把我的钱拿出来吧。”
“豪杰,不会被小恩小惠打动!”
杨道焕轻拍他的肩膀,“你看着吧,待会儿,他会派人送一箱箱的金银和绸缎到我家。”
沈秋白怔在原地:“大白天的做梦。”
杨道焕在前面走着。
他忽然想了什么,追上杨道焕:“你拜访王府有收获吗?”
“在这。”杨道焕拍了拍胸脯。
“是什么?给我看看。”沈秋白伸手。
杨道焕躲过:“不行!是王老写的举荐信。如果你想看,跟我去一个地方。”
“哪里?”
“还是那句话,去了你就知道。”
下午时分,杨道焕领着沈秋白到了杨载坤的府邸。
看门的仆人不知道那些事,见来人是杨道焕,双手抱臂,趾高气扬的站在台阶上。
“我要见族长,给我传一声。”
杨道焕看出来意不善,语气也不很友善。
“对不起,老子没空。”仆人用鼻孔看杨道焕。
杨道焕还没发火,就见到两只说人话的乌鸦,朝他走了过来。
一只叫杨道琰,另一只叫杨道焰。
他们都比杨道焕年龄大,也同样是杨家旁系,都靠抱杨道灿的大腿混日子。
杨道灿就是放个屁,他们都得喊一声“真香”,还要写一篇歌颂的文章。
可以想到,他们看见杨道焕会是什么德行。
果然,杨道琰阴阳怪气道:“八郎,族长日理万机,哪有空见你这个穷酸小子,况且你很快不是咱们杨家的人。”
“而是谭家的野种,以后不叫杨道焕,应该叫谭道焕。”杨道焰随声附和。
“不对,不对,谭员外的儿子都是‘登’字辈,所以他应该叫谭登焕。”
“登焕,这名字好,要是叫‘登榜’就更好了。改个名字,说不定改掉霉运,不用再当县试倒数第一。”
“明年当倒数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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