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奶,我不能走!”
阿奶的一番呵斥,让郭长安心头发堵,连声音都有些哽咽。
“人在城在,我一走,龟兹就守不住了,你们……”
郭长安依旧拒绝。
他知道,阿奶是想让他有一条生路,哪怕希望渺茫,可有一丝希望啊!
可他一走,纵然能带走一些将士孩童,可剩下的老弱妇孺定然会惨遭异族屠杀。
他的确向往大唐。
但他浴血死战,与其说是为了大唐,更不如说是为了龟兹,为了这些白发苍苍的老人和咿呀学语的稚童。
“走吧长安,唯有你才有能力带着孩子们走出万里沙漠,唯有你才有可能冲破蛮国封锁,抵达长安。”
“你到达长安之后,再向朝堂请兵援救西域,算阿奶求你了!”
老夫人苦苦哀求。
“是啊,长安,我们等着你带兵扫清西域,到时候带所有将士的骨灰回家。”
先前怒吼的老妇人也开口劝慰。
她只想这个孩子活着。
所有人都清楚,龟兹城早晚会失陷。
他们已经是土埋半截的人了,只要郭将军的血脉和这些孩子们可以活命就够了。
“走吧,长安,听老夫人的话,带孩子们离开,他们的生命才刚刚开始,不应该葬送在这个鬼地方。”
“将军,替安西军完成这百年遗愿,让中原诸公知道安西军的精神。”
一时间,许许多多的妇人,残废老人都开口要他离去。
每个人都希望他能活下去,在长安之中尽情绽放光芒,不要如白头军一般,黯然消逝在无尽荒漠的黑暗之中。
百年的时光,太久了。
再等多久,都不会有援军到来,安西军对得起大唐,对着起中原民族。
郭长安只感觉心中一股暖流升起,眼眶有些湿润。
“阿奶,诸位爷爷奶奶,我不会退。”
“人在城在,守住这座城,守护你们就是我人生的全部意义。”
他深吸口气,郑重开口道。
话音刚落,只见老夫人双膝一弯,就要直直跪下。
郭长安瞳孔一震,手疾眼快揽住阿奶双肩将她强行扶起。
“阿奶,你逼我也没用,你们都逼我也不行!”
郭长安怒目环视一圈,这是他第一次朝阿奶发怒。
“只要我没死就不会放弃龟兹城,不会独自苟活。”
暴怒的声音响彻整个厅堂,大厅一片死寂。
孩童们被吓着不敢嚎哭,只敢低声抽泣。
老夫人深深的叹了口气,默默咽下心头的苦涩。
孩子,何苦如此!
“我…我去!”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一个怯懦惶恐的声音。
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一个瘦弱矮小的青年书生慢慢走了进来。
似乎是有些自卑,他始终低着头,不敢与任何人对视,畏畏缩缩的向郭长安靠近。
妇人们都纷纷别过脸去,眼神中毫不掩饰的厌恶之色。
龟兹城没有投降的人,但有一个懦夫,那就是他!
书生名唤吴勇,其祖父是龟兹城的主簿。
随郭将军一同戍边西域,专门负责城中内务。
西域失陷之初,安西军还有数万将士浴血奋战,自然是不需要书吏上战场。
等到吴勇父亲那一辈,白头军已然只剩千余人,他父亲在操劳内务的同时,毅然参与城头御敌。
大家依稀记得,吴勇刚出世之时。
他父亲为他取名为勇,就是希望他长大后可以英勇杀敌。
可没想到,从小就埋身书堆中的他不曾上过一次墙头。
自吴勇之父阵亡后,他每日就知道躲在房中读书,做学问。
就连开荒掘井都不再参与,比之妇人孩童都不如。
说是读圣贤书,其实不过是躲在封闭的屋内麻痹自己的内心罢了。
龟兹城只剩下两个青年。
一个以瘦弱身躯扛起万里孤城,一己之力对抗凶残蛮军,坚守住西域中神州的最后一块疆土。
而另一个,却躲在屋中苦读圣人书。
圣人书是能守护孤城?还是能退蛮军?
“我可以去长安吗?”
吴勇终于来到身前,缓缓抬头,眼神畏畏缩缩的看向老夫人和郭长安。
“大漠万里无垠,蛮军肆虐,就凭你一个病弱书生,不可能走得出沙漠。”
老夫人冷眼直视着他,虽然已经老迈,但声音依旧威严。
“就算你侥幸走出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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