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堂里传出苏铭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一脸怔忡地瘫坐在地上,直到苏檀上前搀扶,才缓过神来。
他忽地将他推开:“我不要你管,你们北城的人都是混蛋,都给我滚!”
他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不分青红皂白地伸手乱指,还差点把闻声赶来的巧兰推翻在地。
陈钰厉声道:“来人,把杀人凶犯捆起来,明日送交府衙!”
那些壮汉皆是黑云的部下,见状便挥舞着棍棒与家丁们厮打起来,喜堂顿时一片混乱。
“难道郡王要把苏家众人和满堂宾客全都屠尽吗?”
陈钰眼中的杀气直逼进刘逸的心头,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在她身上花费的心思都将付之东流。
是苏老夫人自己扑过来的,这样的解释毫无作用!
“都停手!”刘逸的眼神死一般的沉寂。
黑云不知所措地望着他,杀一个老妪算不得什么,可累及主子的名声该如何是好……
“把黑云带回王府,明日我亲自将他送至府衙。”
刘逸话音刚落,从门外走进两个永宁郡王府的随从,一左一右虚虚地架着黑云便走。
“慢着。”
陈钰刚要把苏老夫人交给巧兰,她却挣起身,死死抓着她不放。
苏老夫人冲陈钰缓缓摇着头,脸上带着担忧和哀求的神色。
陈钰眼中的杀气一点点褪去,咬破的嘴唇渗出血来,滴落在她干枯的手背上。
“你发誓,此生绝不委身仇人……”
苏老夫人喘着粗气,嗓子里嘶嘶作响。
两行清泪顺着陈钰光洁的脸颊无声地滑落:“我陈钰发誓,此生绝不委身仇人,违者人神共诛!”
她扫视着刘逸和黑云:“若上苍有灵,今夜便让此贼偿命!”
苏老夫人蠕动着嘴唇,无力地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苏家有丧,不宜红事!
至于期限,让钰儿自己决定吧……
......
永宁郡王带着黑云走了,除了激愤的斥责,没人敢动手阻拦。
陈钰一手托着苏老夫人,一手握紧刀柄,轻声道:“祖母别怕,不疼。”
她的脸抵在苏老夫人的脸上,猛地将刀拔出。
李管家让人抬来软榻,哑着嗓子道:“小姐节哀,还有许多事等你料理呢。”
陈钰缓缓抬起头,把苏老夫人抱到软榻上。
“把祖母送到凝辉院。”她环顾着喜堂:“去库房取棺椁、殓衣,换白幡,布置灵堂!”
这些东西在苏铭沉迷赌坊把苏老夫人气病的那年,就已经准备好了......
陈钰把短刀挂在腰间,上前搀起苏铭:“跟我回后院为祖母净面。”
苏铭游魂似的跟在她的身后,刚走两步,苏启振便将他们拦了下来。
“身为婶母的侄子,我自当亲自为她净面送终。”
陈钰冷冷地盯着他,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去找那封太子手谕来对付苏铭……
“父亲也该看在故人的面上,稍稍收敛一下贪念。”
苏启振心头一震,苏老夫人竟把这种生死攸关的事告诉一个外人!!!
他沉声问道:“哪里的故人?”
“当然是京城来的!”
陈钰冷冷一笑,牵着苏铭向后院走去。
刚到花厅门口,苏启振又追了上来,还带着那帮壮汉。
他差点忘了,南城苏家已脱离宗籍。别说故人,哪怕太子死而复生,连坐也连不到北城族人头上。
苏启兴和苏檀也紧跟过来。
苏檀挡在陈钰和苏铭身前,一脸悲愤:“十三年前,父亲声称祖母教子无方,会带坏了苏铭,说服孩儿前来教他读书,并设法将他哄到北城去……父亲说得冠冕堂皇,背地里却算计着苏铭的家产。”
“道貌岸然,斯文败类……苏铭的辱骂孩儿时刻铭记在心。父亲对孩儿的欺骗,孩儿也刻骨难忘。不管为了什么,今日你若敢逼迫他们兄妹,孩儿即刻剔骨还父!”
说着,他一把扯下陈钰腰间的短刀,将刀尖对准自己的胸膛。
苏启振一阵惊慌,忙道:“檀儿……你不懂为父的苦衷!”
话音刚落,四个黑衣人便凭空闪现在眼前,直奔苏启振身后的壮汉而去。
“苏家的财神爷是我们的,你们休想从这里带走一针一线!”
陈钰只觉得声音很耳熟,是……侯泽?
趁苏檀分神之际,苏启振上去把他手中的短刀夺下,径直往后院奔去。
陈钰厉声道:“刘氏尾大不掉,北境祸不远矣。臣启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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