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等待。忽然,他皱了皱眉,整理了下衣摆,拿出另一根画笔——一只金笔。
他轻快地在自己碧绿色的衣裳上平添了几笔,笔尖没入衣服竟然如一潭碧绿幽泉般波纹荡漾,细长的笔尖如鱼钩在水面滑动,泉流交错涌动浮现,隐隐可见一尾青白游鱼穿梭其中。他画得不急不缓,手法写意。
他认定了眼前的少年有极高的魔法天赋,并且从他的眼中能看见对魔法无比浓厚的兴趣。实在是师徒做不成,自己也就拿了这孩子身上的东西走人便是。
更何况,他有恃无恐,做全了两手准备。
无非是快慢而已。
坐在沙发上的牵引丝毫没有因为软垫的舒适而放松,刚才他脑海当中模模糊糊听到柏拉图的声音,清晰入耳,却分辨不出字句内容。
他看似眼神涣散在思考,实际上却用余光悄悄打量面前的这个怪人。
同时在等待。
像是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仍是没有听清柏拉图的声音。但是画家开口了,他问,想好了吗孩子。
牵引摇了摇头,问道:“能告诉我这是哪吗?”
画家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一秒?又或者是一分钟?他说道:“这是你的灵魂之所在,你的精神领地。”
牵引被他看的心中发毛,不禁悚然。
突然,画家哈哈大笑:“师徒缘分没有,那来做笔交易吧。”
“嗯?”牵引疑惑不解,这画家会读心不成?
没有做口头的解释,画室提起那支黄金画笔,朝着牵引方向的虚空一点,只见牵引身上的灰袍上透出一粒光点,接着大放光芒。
牵引低头看向胸口眯了眯眼,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一粒也许能长出紫罗兰花朵的种子,小花神送给他的种子。也许这才是这位“画家”的真实目的,牵引心想。
“如果我不想交易,会发生什么?”
画家回答轻松:“也没什么,我会离开,你会回去。”
画家说谎了!这的确是他的领地,那人话音未落时,牵引便知道了他说的不是真话。他没有在谈论魔法的时候说谎,没有在回答问题时说谎,许多事情并未主动言明,却在谈交易时撒了谎。
牵引了然,这是自己的灵魂所在之地,所言非虚。也许这位画家从来都知道他没法在这个地方对牵引撒谎,也不在乎此时牵引能判断这句话的真与伪,或者他可能是故意把这句“谎言”透露给牵引。
那么这句话的潜意思其实是在说:交易不成,你就回不去了!
“如果我肯把‘东西’让给你,你又能给我什么?”
画家咧了咧嘴,站起身把面前的画架挪了挪方向,让牵引能完全看清画布上的图案。
画的主色调是灰褐色。说实话,画布上几乎看不见其他颜色,除去灰与褐,大概就只有米白色的画布底色了。换做寻常画师能画的实在有限,但绘画的人笔法迥异于一般的画师,技艺高妙,能让人一眼便看出,画布上是已经断绝了水源的一段河床。
河床上杂草稀疏,仅有的几块碎石几段朽木散落在河床边缘,打眼望去没有一点生机。
“这河,曾经也是水流潺潺,从河床就能看出。一如你曾经拥有记忆,现在却一无所有了。”画家直视着对面男孩惊愕的目光,顿了顿,“我能让河流重新拥有水流。”
说完,又坐回高凳上,静待答案。
牵引呼吸急促了几分,他非常心动,这是一场让他无法拒绝的交易。
即使,这位画家的话半真半假。
即使,这是位不速之客。
可这人拥有着让他心神无比动摇的能力,又能自由穿梭于他自己都不能进出的灵魂居所。
斟酌着话语,牵引谨慎地问道:“你一定能让我恢复过去的记忆吗?”
画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只是施展我的魔法,至于魔法会不会在你身上生效,生效了你又能恢复到多少,我一点都不能保证,这就要看你的缘分了。”
这句是实话。
两人相对而坐,一人沙发,一人板凳,中间仿佛隔着一张无形的谈判桌,此时谈判已经接近了尾声。
看似是两难的选择,可牵引心中的天平已经大大倾斜了。
于是他手抓紧了裤子,强自镇定地说道:“我答应了,和你交易。”然后他把手伸向兜里,手抽出来时攥着拳头,拳头里有那粒已经神华内敛,不再散发夺目光彩的花种。
牵引站起身走到画家的身前,伸出拳头。
画家微笑着伸出左手,准备接下种子,同时右手用那支金笔在身上衣袍中‘蘸’了点颜料,看也不看便在画布上方横划一笔。原本已经干涸无水的河床底,流淌出一条浅浅溪流,溪水汩汩。
似乎在说,我很有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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