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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夏天,过去和我的记忆 (2/3)

/>九月里开学,七月已经写完了暑假作业,八月就开始拿姐姐的书来预习了。当时没有课外书,就只能读电视,电视上的各种各样的节目都变成了想要练习普通话,学习成语和语言表达最好的教材。姐姐最喜欢听歌,看电视里播放的MV,每次只要一到时间点就会让我切换到音乐台来一起抄歌词,抄完之后再拿去给她的姐妹们传阅。

拿到新书之后,我会很庄重地写下漂亮的名字,然后闻一闻书的味道,给自己的书包上精致的书皮。这个习惯到初中也有,班上公用的桌椅让我用书皮包上,看起来有花花绿绿的卡通图像。二三年级的时候小卖部里还卖蜡笔,两毛钱的蜡笔很不耐用,细细的一根总是用着就断了,然后再缠着母亲要买一盒,以洗一次衣服和做一次饭为交换条件。

童年也是人声沸腾的。至少我现在清楚地知道,夏天的故事,就是人和自然的故事,就是我必须在这个夏天变得像一片越来越圆的叶子,变成能够在喜丧的场面上自己去张罗饭食,自己跪拜,甚至是自己去做喜丧的演员去送走亲人的人。舅舅家的台阶真的很高很高,上面长满青苔,很滑很滑,头上顶着的托盘很小只能放下一个馒头,我当时怎么没有多走几步,多装几个馒头。

母亲是一直教育着我,从不拿别人家的一针一线,到这世界上还有很多的妈,而不只是她一个。母亲糊涂,会专注于看电视而忘记正在烧着的油锅,也会在深夜里把我扔到麻将馆里睡觉,会带着不足月大的我去磨坊里磨面和打豆子。听母亲说那个年代里,家家户户都在车路上打豆子和小麦,太阳晒起来干蹦蹦的,人在上面走得多了,麦子和豆子就会自然脱粒。

这个夏天我也总是迷糊。我有时候会忘记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凌晨三四点睡觉,一直熬到很晚,然后运动洗澡。我总觉得是我离开故乡太久,我在钢铁的壳子里面忘记了晨昏和时间,变成是一个头脑木然的人了。我只好不时看看树林,看看风吹起青岛的云朵和星星,如果有飘动的风,请把我的心和身体吹过千山万水。

如果有了温暖,谁又会一直渴望寒冷的环境。谁会在风雨当中单独撑伞,去等待一个再也不会回来的人。我慢慢长大,越发现有一些事情不能够通过我们自身的努力去赢取,也无法强求赢取。人的心像是一座坚硬的迷宫,没有办法强行闯入,也无法从内部完全消融。而做自己有的时候也会变成别人的复制,离开土地越久,就越感受不到人像是可以脱离很多东西而独立的存在。

这个夏天遇见了很多人,去过很多地方,也丢失过很多东西。留下来珍贵的,还有不愿意丢失的。

在成熟的人群里,做一个不那么守规矩的大胆的小孩,总是跌跌撞撞,莽撞又勇敢的一个样子。从来不像是高中时候那样的胆小维诺,也不像是小学那般不顾他人的感受,不想被世俗的规矩套牢,一直是一个自由地有些过分的样子。

心情像是天气,会随着经历的事情和忙碌的工作变化。当忙起来不去想自己,把眼光和心放到更大的事情上时,个人微小的痛苦和纠结好像是要消失掉一般。那因为长胖、长痘、甲亢变化的身体,好像也会影响心情,在偶尔跑步气喘的时候给自己一个不那么健康的暗示。但是我总是选择性忽略。

一个人走在路上,能够不停地放声歌唱,能够跟着山谷还有风吹的声音歌唱。这样不会害怕夜晚来临,不会害怕路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小学的时候不知道怎的,母亲喜欢给我买只是纯黑色的上衣和裤子,小平头一般的打扮,好像是个小干部。上了初中的我也会臭美,再也不想穿那一身黑黢黢的衣服。白色,彩色慢慢填充着衣柜。

我忘不了第一次穿上夏凉裤的那个中午,在狭小的商场试衣间里,我脱下黑布的裤子,一瞬间获得的身体和心里的凉快。我一直介意自己遗传母亲的腿粗,会介意自己胳膊上又黑又长的毛,介意自己有些细的声线,介意自己敏感自卑的内心,在那个少年少女们像花一般盛开的夏天里为我的心头种下一片荆棘。而斩断这丛荆棘在我用了整整四年的时间。

能够穿衣自由真好,而穿衣自由的真正含义确是在理解衣服是穿给自己看的这一点之后。我想起那个拥有了第一件夏凉裤之后的每天,我总是在意着裤子上起的毛球。在教室的板凳上久坐发黏糊的身体,还有屁股上面长出的坐疮,冬天手上因为经常写字生的冻疮。但我同样记得,自小学便有的熬夜写作业的例子,在凌晨寒冷的风中背书,在夜晚星空之下看书背诗。麦田收拢的时候,母亲曾经带我爬上过麦垛,说起家里曾经的故事。

拥有这山川星海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啊。这在我过去的很多年间是不曾察觉的隐秘。那些厚实的,沉默的,寂静的,陪伴的存在,都像是记忆里一道永不倒塌的院墙。墙里的花团锦簇,墙外的风霜雨雪。墙里墙外的人来人往,还有世事无常。

或许看晚霞会把小孩子的心情看老,看的迟暮。我从小便喜欢看晚霞,看晚霞映天,看黄昏的阴凉与温暖,看归来的人和归去的人。如果这世间有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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