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日·清晨5:40
塑胶跑道蒙着薄雾，陈侨正用卷尺第三次核对接力区的标记线。许易瑶抱着运动包走近时，看见陈光弯腰拾起被风吹散的号码布，晨光在他校服肩线镀了层金边。
“红枣茶。“他从保温袋取出四个玻璃杯，“驱寒提神。”
顾文远抓起印着恐龙图案的杯子猛灌一口：“烫！”
“你上周体检血糖偏高。“许易瑶把自己的杯子推过去，“喝这个无糖的。”
三周训练剪影掠过脑海——陈侨的秒表带磨穿了表皮，顾文远摔烂三副护膝，陈光温柔地鼓励着每一个人。
许易瑶觉得重活一次的感觉真好，那些晨光未醒的加练与暮色沉沦的拉伸，最终凝结成此刻无言的默契。
决赛日·上午8:00
广播响起时，许易瑶在跑道上拉伸调整。陈光停在她三步外，“鞋带。”
他指尖虚点她左鞋面，晨光在两人之间划出淡金色界限。
顾文远把运动饮料晃出泡沫，“陈公子，您这视力考飞行员啊？”
陈侨有些严肃地说：“七班第一棒去年市赛百米第八，陈光你起跑压他0.1秒。只要赢了七班，其他班对我们就没有威胁。”
“好。”陈光转向许易瑶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影，“加油。”
决赛日·上午9:10
发令枪炸响的刹那，陈光如离弦之箭冲出。许易瑶紧盯着他右膝——生怕他跌到，踏入交接区那刻，他递来的接力棒稳如浇筑在掌心的金属，许易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接！”
许易瑶攥住滚烫的棒身，弯道离心力将耳膜压出蜂鸣。陈侨的吼声在脑海里回响：“外道留二十公分！”
她想起那些被路灯拉长的训练夜，那些流过的汗和吹过的风，仿佛要拼尽全力似的，速度逐渐加快。
顾文远接棒时踩到边界线，却拧腰如陀螺急转稳住重心。他冲向第三区的背影像头横冲直撞的犀牛，运动服下摆掀起露出腰间交错的肌效贴。
陈侨早已屈膝蹬地，压缩衣下跟腱绷成弓弦。
她凌空截住飞来的接力棒，金属棱角在掌心压出深红凹痕。
最后的直道炸开海啸般的声浪。陈侨将步频提到每分钟228步，七班第四棒在最后三十米企图切道，却见她突然变向——右脚踏在操场一道裂缝处。
“新纪录！”
电子屏跳出1分49秒09时，陈侨惯性前冲三米才刹住。许易瑶第一个递来冰袋，“手腕要冰敷吗？”
赛后·正午12:20
颁奖仪式简短得像场幻梦，四人不约而同地把镀金铜牌戴在脖子上，心中的喜悦却是什么都无法代替的。
颁奖结束后，四人坐在看台上，继续观看运动会。
跳高区突然爆出欢呼，横杆升至1米65。陈光望向沙坑，“要去看看吗？”
许易瑶想起手机相册里存着跳高选手的腾空照，有些微微发怔。
午后·紫藤长廊
花架滤掉了赛场的喧嚣，许易瑶缩在石凳上啃饭团，忽然听见铅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沈文抱着素描本站在紫藤花瀑下，齐刘海被汗黏在额前，校服纽扣系得歪歪扭扭。
“沈文！”许易瑶脱口而出。
“许...许同学？”少女像受惊的兔子后退半步，“你记得我名字？”她指甲抠着素描本边角，“我们只在开学领书时说过话...…”
许易瑶想起前世那个秋天。高三教学楼顶的监控录像里，沈文的白色帆布鞋在栏杆外晃了十三下，最终像片落叶消失在风中。
许易瑶指指素描本，“能给我看看吗？我以前学过水彩。”
本子翻到最新页，是食堂橘猫的速写。许易瑶扑哧笑出声：“这不是总偷吃顾文远鸡腿的胖橘吗？你画得好像！”
沈文突然摸出便签本，刷刷画出Q版许易瑶接力的样子，“送你...要吗？”
远处传来顾文远的喊声：“许易瑶！陈公子买奶茶啦！”
沈文触电般合上本子，“我先走了！”
少女逃也似的背影消失在花架后，一片紫藤花瓣飘落在她方才站立的位置。
许易瑶看着她渐远的背影，把便签画拾起，收进了口袋。
黄昏·散场时刻
顾文远举着奶茶冲进看台后面，“你一个人躲在这干嘛呢？给，三分糖去冰。”
陈光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教职工篮球赛要开场了。”
“聚餐去不去？“陈侨突然提议，“东门烧烤店，晚上八点集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