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气氛有些凝固之时,客座首席上的方主簿则是陡然笑道。
“陈县丞说笑了。”
“不管日后知县是陈县丞还是在下,亦或是他人。”
“但今日这东花厅依旧是无主之地,用用又何妨?”
方主簿话音刚落,范礼立即点头附和:“正是,难得县衙有此静谧之所在,用用何妨?”
“更何况老父母官就在此,我相信他老人家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范礼笑眯眯的朝着左主座上一个发须生白的富态之人轻轻一揖。
此人便是桂枝县致仕任上的前任知县,程蹈。
这名老知县虽已致仕数月,但一举一动中任有官风。
他捋着白须笑而不语地听着左右谈话,那笑意吟吟的表情中让人抓摸不透任何想法。
陈县丞用余光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前任知县,心中微微一沉。
他不难听出,范礼和方主簿二人一唱一和,都是在借着前任知县在敲打他。
虽说在大夏,知县属于流官一职,但这前任知县却本就是桂枝县人。
特许在老家任上考满三年致仕,揽足了父母官的声名。
故而纵使是已致仕数月,在县衙中依旧保有极大威望和号召力。
仅仅凭着他的一句话,整个县衙上至县丞主簿,下至更夫白役,只要今夜还在衙内的,大多都得了好处,放了日假。
更是直接开了只有知县能用的东花厅,请来了县里大户,举众畅饮,高谈阔论。
就仿佛这县衙不是桂枝县的县衙,而是他程蹈的县衙一般。
就连陈县丞也不得不给面子,放下繁琐的公文前来赴宴。
至于门外那些松松垮垮站着的,便是肖重给他安排的皂班众人。
而陈县丞不得不拔冗前来的最大原因,便是因为这一场宴会竟关乎劫商案。
此刻陈县城也是腻烦了和这些人明里暗里的说话,直接开口挑明道。
“诸位,陈某公事繁忙,既然各位已是酒足饭饱,不若有话直说如何?”
陈县丞此话一出,在场喧哗声立事安静了下来。
左右两厅的众人也是投来视线,整个东花厅都陷入一种诡异的静谧。
陈县丞眉峰微皱,心里感到了隐约的不妙。
“呵呵,陈县丞老道干练,是我桂枝县百姓之福啊。”
一直笑看众人的老知县程蹈呵呵笑道,率先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此时,范礼和对座的方主簿隐晦的交流一下眼神。
只见得范礼拍了拍手掌。
顿时,门外两个下仆合力将一个木箱提来,沉沉的放在陈县丞面前。
随着木箱重重放下,陈县丞心头也是咯噔一跳。
不动声色的朝范礼投去询问的眼神:“不知范公子这是何意?”
“我等桂枝缙绅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陈县丞笑纳。”
范礼笑了笑,抬手便将盖子给掀开,露出木箱中的一排排白花花的元宝银子。
而银子上面还摆了几张大夏宝钞,陈县丞仅仅是粗略一扫。
便判断出了这份大礼价值不逊上万两银钱。
要知道他一年的年俸也不过百两。
这些桂枝县缙绅随手一出便是万两银钱,足以抵得上他百年的俸禄!
然而陈县丞却丝毫不为这些银钱所动,虽然价值惊人,但他的面色却愈发难看起来。
正当他要发难的时候,范礼更是率先道:“莫不成陈县丞不想给我等缙绅乡贤这个薄面?”
此话一出,厅中气氛凝肃起来。
范礼这话听在陈县丞耳中,无异于是威胁。
地方官想要治理一方,谋地政绩,便避不开当地缙绅乡贤,高门大户的助力。
然而他陈用贤又是何人?
身负王命钦点,前来桂枝县试推新政。
今夜若是收了这些银两,表面上看会一时融洽,实则留了把柄,只会被掣肘。
到时候他既负了推行新政之要任,又因把柄只能听之任之这些大户摆布。
倘若是不收,则相当于直接撕破了脸面,日后举步维艰。
这分明是逼迫他不得不站队的阳谋!
想到了这一点,陈县丞的面色都难看了许多。
“莫不成诸位不知,本官不喜金银吗?”
陈县丞的自称重新换上了本官,官威顿时油然而生。
左右大户见状,面色也是隐约难看。
“陈县丞,这并非黄白之物,而是诚意罢了。”
“你只当作是收了我等的诚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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