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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玉髓寒香 (1/1)

玉玲珑抱着周引的尸身随波逐流时,忽觉怀中人腰间虎符发出蜂鸣。十二道青铜鳞片自符身弹射而出,在月光下拼成航海罗盘的模样。当指针定格在危宿方位,不远处的海面竟浮起墨家机关兽“玄武“的背甲。

“他还留着这个…“她抚摸着机关兽眼窝处的剑痕,那是十六岁生辰时试剑留下的印记。随着齿轮咬合声,玄武兽张开巨口,露出内部布满青苔的操控台——青铜晷盘上刻着《黄帝内经》的经络歌诀,晷针末端却系着半截褪色的姻缘绳。

海底突然传来编钟声。玉玲珑将周引安置在寒玉棺中,发现棺盖内侧用金漆绘着《璇玑图》,而对应“思“字的方位,赫然嵌着自己当年遗失的羊脂玉耳珰。当她要触碰机关时,玄武兽突然下沉,暗格中弹出三百枚淬毒蒺藜,在舱壁拼出“生门在死地“的篆文。

飓风掀起的浪头中,玉玲珑望见药婆的白骨船正在逼近。六眼蟾蜍在桅杆上摆出艮卦阵型,每只蟾蜍口中都衔着片带血的《天工图谱》。她挥剑斩断玄武兽的尾舵,将虎符按进操控台的凹槽,舱内突然降下七十二盏青铜灯,火光在周引尸身上投射出会阴穴的脉象图。

“原来如此!“她割破指尖,将血滴在晷盘天池处。血液沿着经络歌诀的沟槽流动,当流至“气海纳百川“时,寒玉棺突然翻转,露出底部暗藏的《墨辩》残卷。书页间夹着的,竟是周引七年前写给她的未寄出的婚书!

药婆的冷笑穿透舱板:“你以为他真是为武学大义?不过是想用你的纯阴之体…“话音未落,三支透骨箭破窗而入。玉玲珑旋身避让时,箭簇在寒玉棺上擦出火星,点燃了周引袖中暗藏的硫磺粉袋。

爆炸气浪中,玉玲珑抱着婚书跃出火海。她借着浓烟掩护攀上桅杆,望见药婆的白骨船正与玄武兽首尾相接。六眼蟾蜍突然集体自爆,毒血在船帆上腐蚀出《灵枢》经脉图——竟与周引身上的隐脉走向完全吻合。

“看看这个!“药婆抛来卷轴。展开竟是二十年前墨家机关城的婚宴请柬,新郎名讳处被朱砂划去,只残留半枚与周引虎符相同的印鉴。玉玲珑的秋痕剑突然震颤不止,剑柄镶嵌的试剑石正与请柬上的印鉴产生共鸣。

海底传来齿轮转动的巨响。药婆的白骨船突然解体,三百具铜人浮出水面,每具都使着不同门派的求亲礼。玉玲珑认出那具使峨眉刺的铜人,招式间分明带着母亲当年的风采。当铜人阵演练至“三叩九拜“之礼时,周引的尸身突然坐起,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刻满《诗经》的青铜剑。

“小心合卺酒!“沙哑的警告混着海风传来。玉玲珑挥剑格挡时,铜人捧着的酒樽突然炸开,溅出的液体在甲板上蚀刻出《青囊书》残页。她嗅出这是墨家禁药“红颜烬”,当年父亲正是因此药经脉尽断。

周引的青铜剑突然脱手飞旋,剑锋削落她一缕白发。发丝飘入铜人阵时,所有招式骤变,竟化作各派失传的合籍双修之术。玉玲珑的耳垂突然刺痛,残留的羊脂玉耳珰渗出金汁,在锁骨处凝成《难经》的奇穴图。

“快刺鸠尾穴!“周引的尸身发出机械指令。玉玲珑的剑尖穿透铜人心口时,整座大阵突然静止,铜人关节处弹出带毒的《婚书》残页。她发现每张纸的暗纹都对应人体隐脉,而所有残页拼合处正是自己后腰的朱砂胎记。

药婆的白骨爪穿透舱板袭来。玉玲珑以《非攻剑谱》第三式相抗,剑锋划破对方袖管时,掉出枚刻着周引生辰八字的同心锁。锁芯处暗藏机括,弹射出的银针竟带着她幼时调配的“七日还魂香“。

“你以为他是傀儡?“药婆的笑声混着齿轮摩擦声,“当年你父亲剖开他胸腔时,发现的可是…“话音戛然而止,周引的尸身突然暴起,徒手捏碎药婆的青铜傩面。面具碎片嵌入舱板,拼出的竟是玉玲珑母亲年轻时的画像。

海底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玉玲珑发现玄武兽正在解体,每个断裂的齿轮都刻着《璇玑图》文字。她抓住周引冰冷的左手,摸到他无名指内侧的刺青——那是用西域文字写的“玲珑“二字,与婚书上的笔迹完全一致。

当最后一块甲板沉没时,玉玲珑在漩涡中望见海底升起青铜花轿。轿帘上的璎珞竟是用各派掌门令牌串联而成,轿顶镶嵌的夜明珠正是墨家机关城的镇城之宝。周引的尸身突然将她推入轿中,反手扣住机关锁,任凭自己沉入归墟深渊。

花轿内壁布满带毒的《女诫》篆文,玉玲珑却从镂空处嗅到熟悉的沉水香。当她用虎符划开轿底暗格时,掉出的不是利器,而是整套凤冠霞帔——金线绣纹间藏着《天工图谱》的经脉注解,珍珠流苏末端系着周引每年送她的生辰石。

海面忽然响起《凤求凰》的琴音。玉玲珑扯破嫁衣下摆,将金线穿入虎符机簧。随着三百道机关同时解扣,花轿化作巨型孔明灯腾空而起。她借着火光回望,周引沉没处浮起万千河灯,每盏都刻着《伤寒论》的药方——正是治疗她先天隐脉缺陷的配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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