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校场出来,吴就和白师爷共同处理一些军内杂物,师爷说军中铅弹不够了,吴于是写了条子,让莫雷带人上兵部要批复,再上兵部库房领取,顺便让他留心里面还有什么宝贝。次日午后卢象升来了,他让吴快换上便装和他一起进宫,同行的还有秦将军。之后,在殿外等待时,卢秦又教了首次面君的吴开先一些宫中礼仪,像吴的两个长辈一样悉心,弄得吴心里好一阵感动。
入宫前,内阁首辅孙承宗和兵部侍郎徐光启也来了。由于和吴是初次相见,孙承宗特意过来与吴并肩同行,和颜悦色地交代了一下面君的礼数以及一些忌讳,不厌其烦,娓娓道来,竟无一点阁老的架子。吴见孙鬓角全白,年逾花甲,本该是含饴弄孙的年纪,却也在为国事忍受这不眠不休之苦,感动不已。
孙看出来吴的想法,笑着说:“我还不老,还希望看到将军马踏匈奴,光复辽沈呢!”
吴一时凝噎,说不出话来。孙笑笑着拍拍吴的肩膀,又转向卢象升秦良玉叙说去了,这两位都不是第一次面君,秦良玉更是见过两朝皇帝多次,因此简短不少。
四人进得宫来,便由太监引领参见万岁,行礼之间吴见皇上面如冠玉,英俊逸朗,身形高瘦,颇觉仙风道骨,但年纪尚轻鬓角却生出几缕白发,眼神也有憔悴之意,又显出不少疲态。好在今天天启皇帝①心情不错,礼毕就让赐坐,说是国事倾危,我们君臣几人好好聊聊,时间长了腿脚酸麻怕聊不好,四位切勿推辞。众人于是坐了。
天启开场道:“前天三位将军在永定门外打得很好啊,我用千里镜看到建虏兵被打得伏地解甲,狼狈逃窜的样子,有三个人跑得猪尾辫都扯直了,真的是大快人心啊!”说罢一阵大笑,众人也笑,紧张的气氛快速缓和了。
天启先转向吴,说道:“吴将军认为建虏好打吗?你需要多少兵马钱粮能扫穴犁廷?”
吴听出这里有明显的期待之意,但来前白师爷叮嘱过,如战建虏得胜皇上必召见,但他少年心性,急于求成,不可轻言陈诺,要潜移默化地告诉他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国势衰微不可用猛药;如大言炎炎,皇帝会把帝国资源都向你倾斜,万一力有未逮则君臣都很尴尬,那就麻烦了。
吴稍停顿,小心地说:“据臣所见,实不好打,前日合我三军之力才击退建虏一旗,若遇两三旗合力围攻,臣恐怕无缘见陛下矣。”
吴这样说是有根据的,白师爷和他算过一笔账,只要建虏用两万人拼死攻击,凭现有火力是挡不住的,后金一旗有一万到一万五千人,也就是两旗之力死冲就能将护国军本阵冲垮。
天启帝一惊,吴不免有些惶恐,帝随即便恢复常态,笑道:“还是吴将军敢讲真话,蓟辽督师袁崇焕初上任时'五年平辽'声尤在耳,不出两年却平至北京城下也...算了先不提他。秦将军乃三朝老将国之干城,在万历援朝之役中立下赫赫威名,请问有何良策?”
秦良玉曰:“回皇上。从阵上看,建虏此来势大,加上蒙古助兵,合计应有十五万众,这些都是多年征战之精兵,不易与也;自萨尔浒后,建虏南攻辽沈,北收女真诸部,东征朝鲜,西怀蒙古,已从蕞尔小国变成广袤大国,疆域几和隋末之高句丽相仿。其高句丽之强时,隋征之而亡,大唐再以太宗高宗两朝盛世之力才得以平之,实乃中国之劲敌也。从抚顺清河沦陷至今已有十年,此十年未了之局难以一朝化解。”
天启帝道:“秦将军所言全是实情。但自古汉匈不两立,王业不偏安。今建虏大军在京师城下耀武扬威,祸害百姓,蹂躏乡里,终得将其打退才是。卢督师,如果让你出关平虏,你需要多少人马?”
卢有些犹豫,帝示意只是讨论,但说无妨。卢于是说:“恕臣直言,臣观辽东,以骑兵骑射手最具战场控制力,大明骑兵若不敌建虏骑兵,战略机动力也就无从谈起,步兵若贸然进取被掐断后路则全军危矣,因此,与建虏水平相当之十万骑兵是必须有的。而且不占锦州不足以得广宁,不得广宁不足以谋辽东,此二城需要各一万步兵驻守,维持粮道又需五万步骑兵,加上运粮班军及水师估计要二十万精锐。”
天启帝曰:“如今内外烽烟四起,各地督抚都在要兵马钱粮,如何凑得出二十万大军?听三位将军之言,感觉十年未了之局,二三十年也未必能了结。这可真叫朕忧心啊!”
卢象升道:“微臣认为,现在谈灭虏为时尚早,大明不能再随便纠合几个总兵就组团应战了。当前需要建立一支强军,即可以进行长途机动作战的野战重兵集团,这个集团得有数万善战士卒,有全军公认的统帅大将,且上下一心,后勤有充分保证,内部基本能做到胜则举杯相庆,败则拼死相救的程度。有这样一支强军,才能顶住虏寇的压力,实现朝廷的意图,有两三支这样的强军,则可保天下太平。”
天启帝微微颔首,眼光从卢秦吴脸上扫过,吴开先感觉从皇帝的眼神里看到了万分期待。吴又想,此时皇帝年轻,急于治平,缺乏一些力排众议独运于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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