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乔林坐在桌前,卡什维娜也搬来一个板凳靠在乔林身边,共同打开了信封。
信纸散发着淡雅的清香,天蓝色的印章和展开后的清秀字迹证实了二人对来信者身份的猜想:的确是希尔德·阿芝诺芬的来信。
乔林:
这或许是我十几年来所写的万余封书信中最为难写的一封信。光是书信的抬头我就写了十几次,作废了许多昂贵的信纸——怎么称呼你是一个令我意外头疼的问题。
我既不想显得过于轻浮,又不愿对你摆起高高的架子来。又想到卡什维娜小姐可能也在你的身边,与你共同阅读这封信,要不要把卡什维娜小姐的名字一同加入抬头?我频繁地担心,要是我选择了其中一种写法,会不会令你感到不悦,或是冒犯到了卡什维娜小姐。
思来想去,我觉得应该要先行动起来把信写成,并且开诚布公地将这个问题与你讲清。
这显然是不符合礼仪和规矩的。
但,是你在雪山之上曾告诉我说,朋友之间总是能容忍对方所做的荒唐事。
所以,我决定先这么做下去。乔林和卡什维娜是我的朋友,他们会接受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信件开篇的。
我这么想着,写下了上面这些文字。
“卡什维娜,你怎么看?”读至这里,乔林问向卡什维娜。
“就这样挺好的呀……或者说,我无所谓啦。希尔德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是处处有规矩,有这样的担忧很正常。但是我对这些不怎么敏感,况且希尔德的信本来就是写给你的,按理说我还不应该在旁边看呢。”
乔林点头道:“确实,我也觉得就这样随便写没问题。又不是什么公务文件,没必要写得多么正式。”
继续看下去,希尔德写道:
公国的内战已经告一段落。除了我以外,所有竞争者的势力都已被击溃,长矛骑士团已经放弃中立宣誓效忠于我。未来几个月,等待国内局势进一步稳固,我就能够着手准备继承公爵之位。
贵族势力发生了全面的洗牌。
公国的八位侯爵中:
有三位在相互攻伐中战死或失踪,其背后的家族势力被清洗,领地被劫掠。
两位因为战斗而重伤,分别是我的舅舅维特尔斯侯,以及临时的盟友施瓦本侯。
两位保持中立,保护云沁堡不受掺杂大量外国军队的“联合兵团”侵害。
一位放弃在公国的侯位出逃,目前下落不明。
掌管公国各个伯爵领、要塞群的十八个家族,有十六个因战败而失去了爵位和领地,仅有奥格斯家族和雷蒂安家族在维持着奥格斯伯爵领和雷根斯堡要塞群的秩序。
贵族的缺乏令帝国的管理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难。纵使云沁堡已在我手,公国的大片地区仍处在混乱之中。
贵族的常备军在混乱的前两个月就被消耗殆尽,各方势力都开始征兆市民和佃农加入战场。这些没有接受过系统训练的征兆兵在贵族的战斗中被当成拖延时间的工具使用,死伤惨重。
目前,除了长矛骑士团外,公国已无可用之兵。如果此时周边国家决心武力侵入公国,我们没有反抗的机会。
战争对公国造成了极其严重的经济损失。
确切的数字还在统计当中。据估算,这次内乱使公国在过去四十年中创造的财富灰飞烟灭。
外国军队踏上了公国的土地,他们没有任何思想上的包袱,肆意地烧杀抢掠。
争夺激烈的河运要冲尼伦施塔特,三万人口十不存一;
农业发达的白洛特伯爵领内,粮仓被悉数搬空,颗粒不剩,土地上的佃农们还没有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整村整村地屠杀;
商业重镇奥格斯堡再次经历了长达两个月的围城,城内饿殍无数。
云沁堡的状况也好不了多少。
最初几个月里,公国的进出口贸易全面中断,大量工坊、商会倒闭,城市的失业急剧增加。
为了谋生,一些居民拖家带口逃往别处谋生,人口贩卖变得极其猖獗。
后来,外国的商会打着中立的旗号恢复了一些商货贸易,向云沁堡城内输送粮食等生活必需品。
供不应求的背景下,外国的商会哄抬粮食价格,趁机敛财。外国的商会有预谋、有组织地打压公国本土的商会和散户商人,形成了相当大面积的垄断。
更具灾难性的是,公国的人们正在失去对生活的信心。
他们曾千万次向圣帝祈祷,但他们的意愿没有得到回应,灾难与苦痛依旧折磨着他们。亲人、同乡在战乱和饥饿中接连死去。他们悲伤、愤怒,却不知道这种情绪该向谁发泄——放眼望去,身边全都是相同经历的人们。
在奥格斯堡等被兽潮灾害蹂躏过的地区,这种情绪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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