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易氏掉下眼泪,“这么遭罪。昨天吸毒血,晕过去几次了。”沈易氏用手捂着嘴,怕哭声被容川听到。
“夫人,我们可以用乙醚麻醉,这种方法在美国用了几十年,不过还是需要您同意并支付费用。”
“麻沸散?是不是?”沈易氏问。
“差不多。”
“那咱们用麻沸散。”沈易氏慌张地建议。
“夫人,麻沸散我们研究过,没有明确配方,配方被他老婆烧掉了;祁坤的《外科大成》有一副“整骨麻药方”;赵学敏的《串雅》里也有类似配方。这些我们都研究过。”
沈易氏反应过来,让西医用中药配方确实不合适,暗自埋怨自己说错了话。她想说要跟当家的商量商量,可嘴里却蹦出来:“行,行,先生,那就用你们的药方儿吧。”
荷兰人人看着她,不动窝,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
“哦对,费用,费用没问题,您只管记在账上,我们带了足够的银子来。”沈易氏点着头,应承着。
荷兰人跟着笑起来,他喜悦地点着头。
就像沈易氏不知道儿子就在隔壁,此时沈家也没人知道少爷正在九国医馆,等待医学专家的治疗。
管家朱一河带着一队人满京城地找,好不容易打听到少爷进了西直门的那座西洋楼。他让其他人在外等候,自己一个人恭敬地走进院子,朝着黑袍子洋人深鞠一躬,客客气气地询问孩子的下落,胖副手抢先回答说:“孩子和马喝完水,就奔西直门去了。”胖副手有点紧张,双手紧紧握着。
“您知道他去哪儿了么?”朱管家上前一步,急切地问。
“好像是念叨了一句,说是去百望山。”胖副手磕磕巴巴地接话。
“得,多谢二位!”朱管家想,嘉略少爷准是在西直门到百望山的路上,他赶紧拱手致谢,转身向西直门去。
“我们这样撒谎,是要受惩罚的。”看着来访者离去的身影,金先生对他的胖副手说。
“我们送他过去是做了一件好事,他是中暑需要救治。”胖副手摊开手,耸耸肩。
金先生摇摇头,“不过咱们把孩子扔到百望山,那些法国人肯定会笑话我们。”
“嗨,无论我们做什么,他们都会笑话。”胖副手又耸耸肩,哈哈笑了起来。
金先生并不喜欢听到这句实话,他有点生气,但还是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你说的并不算错。”金先生无奈地摇头。
“哎呦,三爷!”胖副手笑出从心底里来的喜悦。
“嘿,神父。”三爷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沉着声调说。
这声音出自一位翩翩君子,他着一身深蓝色长袍,显得特别高大修长,宽厚的肩膀下是坚实的身板儿,往下自然地收窄于腰部。每个看到他的人,都是会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然后带着惊叹把目光移回他的脸上。那是一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脸,深邃的眼睛,高挺圆润的鼻子,单薄的唇,圆实的耳朵,当你把他的脸看完了这一圈,就会看回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带着笑跟你回应,然后咧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我不姓黑。”胖副手挺了挺胸脯用力地说,然后他被自己并不好笑的笑话逗得前仰后合。他太喜欢三爷了,在喜欢的人面前,就会特别想笑吧。
看着胖副手乐不可支,三爷会心地笑起来,然后转头看向金神父,俩人一起摇摇头,但也很高兴地等着胖副手笑完。
三爷是大后仓胡同本草堂药材库的当家人,这个本草堂,正是通州大营沈家的那个世交之家。三爷是本草堂家的老三,时年二十五,十年前被派到药材库看家。药材库和西堂一墙之隔,历任掌事儿的都互相走动着。到了老三这儿,也延续着老例儿。
三爷虽然话不多,却喜欢与各界往来,他的社交术倒也简单,就笑么滋儿地听别人说。这种风格让各界名流甚是喜欢,因为越是上流的人,就越好为人师,他们总觉得自己的功德也好教训也罢,应该与人分享,让晚辈们少栽跟头,那可是积功德事儿。再加上三爷长得好,大伙见了他就更想说,谁都想让这么好看的人有个好前途,别摔到坑里。人们对美好事物总是要去呵护的,除非有什么利益之争。
这位林家三爷,上有医术精湛的大哥,配药出神入化的二哥,父辈们谁都没指望过他要做出点什么来。如同所有的小儿子一样,大家大业不寄托在他们身上,所以一出生原本应是无忧无虑,逍遥自在。当然,他的亲娘是侧室,三爷五岁上,病重去世,便让这位老三养成了“话不多”的习惯。若要换了是大房亲生,也许会有所不同。
幸好,一直有大哥照扶,否则,他也不能被力排众议,得以掌管药材库。三爷打心眼里的敬佩着大哥,有样学样,他为人厚道诚恳,来了药材库十年,也不着急掌柜,就只安安分分地跟着老掌柜学东西。得空了,去琉璃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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