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紧手电筒的手指关节发白，光束在浓稠的黑暗里劈开一道裂缝。
张悦捧着发光的日记本走在最前头，那些泛黄纸页投射出的光晕正微微震颤，像在呼应某种心跳频率。
前面有台阶。李阳突然撞上我的后背，他的呼吸声在空荡走廊里格外粗重。
我低头看去，青苔正从地砖缝隙里爬过鞋尖，台阶边缘的青铜扶手布满爪痕。
当最后一阶台阶吞没在身后时，我们同时屏住了呼吸。
穹顶高得像是要把人吸进去，数十根石柱上盘踞着人脸浮雕，每张脸都定格在惊惧的刹那。
而大厅中央那台青铜装置正泛着幽幽青光，符文沟槽里流动着暗红色液体。
是血槽。张悦突然开口，她指尖悬在离符文三寸处，这些符文的转折点都有储液凹槽，看这里——她突然指向某个形似眼睛的图腾，和我们考场监控探头的角度一模一样。
李阳却像被蛊惑般往前迈步，他校服后背被汗水浸透的形状在幽光下格外清晰：万一是出口的开关呢？
上次在化学实验室的排气管道...
别动！张悦一把拽住他手腕，两人拉扯间碰倒了装置旁的青铜烛台。
当啷一声，烛台底座裂开个暗格，滚出个锈迹斑斑的密码盘。
我用手电筒照过去时，冷汗突然顺着脊背滑进腰带——密码盘上排列着六个齿轮，每个齿轮边缘都刻着考号。
我的考号是37......李阳突然捂住嘴。
张悦已经翻开日记本，那些原本空白的内页正在发光，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考号排列。
我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那天监考老师用红笔圈出的考号正在视网膜上灼烧：040404。
当第四个齿轮转到4时，整座大厅突然发出齿轮咬合的轰鸣。
石柱上的浮雕开始淌血，那些暗红液体顺着符文的轨迹奔涌，在装置顶端汇聚成悬浮的血球。
我和张悦对视的瞬间，突然想起校长办公室里那台永远停在凌晨三点的座钟。
第四个齿轮咬合的瞬间，青铜装置发出类似骨骼错位的脆响。
我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指缝间却溢满温暖的琥珀色光芒。
那些盘踞在石柱上的鬼面浮雕突然发出尖啸，暗红血槽里的液体开始逆流。
地面在震动！张悦的声音被轰鸣声扯得支离破碎。
我踉跄着扶住石柱，发现掌心下的面孔正在融化，石膏质感的碎屑簌簌坠落。
原本悬浮的血球突然炸开成千万粒光点，像盛夏河畔的萤火虫般萦绕在我们周身。
李阳突然抓住我的胳膊：顾哥你看天花板！光束扫过的穹顶正簌簌掉落石灰，但那些裂纹里透出的不再是黑暗，而是某种类似月光的清辉。
盘旋的光点突然聚拢成光束，直直刺向东南角的承重柱。
是出口的方位！张悦的笔记本哗啦啦翻动，那些发光的考号正排列成指南针的形状。
可没等我们迈步，整座大厅突然剧烈震颤。
一块磨盘大的石块砸在脚边，飞溅的碎石划破了我的耳垂。
密码触发了自毁程序！张悦拽着我和李阳扑向立柱后方。
我闻到空气里弥漫着档案室烧焦的味道，余光瞥见青铜装置正在解体。
那些流淌的暗红液体突然腾空而起，在穹顶编织成巨大的血网，将坠落的石块黏在半空。
李阳突然指着西北角尖叫：门！
有扇门在发光！在承重柱轰然倒塌掀起的烟尘里，一扇爬满常春藤的木门正在缓缓洞开。
门缝里漏进来的风带着露水气息，那是我三个月来第一次嗅到不属于404学校的空气。
跑！
踩着倒下的石柱过去！我推着两人往前冲。
张悦的笔记本在疾跑中散落纸页，那些发光的考号像路标般悬浮在空中。
背后传来钢筋扭曲的呻吟，黏住石块的血网开始崩裂，被滞空的巨石如同暴雨倾盆而下。
李阳的校服下摆被气浪掀起，我看见他后腰上不知何时浮现出考号的烫痕。
当我们离那扇门还有三步时，整片地面突然倾斜成四十五度角。
我抓住门框的瞬间，听见张悦在喊什么，但她的声音完全被穹顶坍塌的轰鸣吞没。
木门在我们身后重重闭合的刹那，有冰凉的手指擦过我的后颈。
月光混着血腥味的风掠过鼻尖，而前方延伸的黑暗里，隐约传来早自习的铃声。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
本章完